他沒看範江,目光落在窗外,慢悠悠地轉著手裡的兩個鐵膽。
“你的人,打不過一個廠裡的工人?”
範海的聲音很平,聽不出喜怒。
範江一哆嗦,哭嚎聲都小了。
“哥,不是我的人不頂用!是那小子邪門!他……他還說,就算是你範海龍當麵,也不敢在他麵前齜牙!”
“哦?”
範海轉動鐵膽的手停了。
他終於把目光移到了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弟弟臉上。
“他還說了什麼?”
“他還說……”
範江絞儘腦汁。
“他說,讓你洗乾淨脖子等著!”
這話純屬他自己編的,就是想激起他哥的怒火。
範海卻笑了。
他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窗邊。
“一個機械廠的臨時工,打了我的弟弟,廢了我的人,還敢提我的名字。”
“有意思。”
他對著身後一個默不作聲的黑影吩咐道。
“去,查查這個叫武義的,什麼來頭。”
“我要知道他祖上三代,每天吃幾碗飯,拉幾次屎。”
“是,龍哥。”
黑影躬身退下,房間裡隻剩下範江忐忑不安的喘氣聲。
……
檔案室裡,蔓延著舊紙張和墨水的味道。
呂秋嬋已經逐漸適應了這裡的工作。
她把一份份工人的檔案整理歸類,動作比剛來時熟練了許多。
“秋嬋,聽說了嗎?咱們廠出了個大天才!”
旁邊的周紅湊過來,壓低了聲音。
“就是你的武義!昨天生產線上出了大問題,周信師傅都沒辦法,被他幾下就給解決了!”
“真的?他那麼厲害?”
呂秋嬋停下手裡的活,有些驚訝。
“那可不!我聽車間的人說,當時那場麵,神了!全車間的人都給他鼓掌呢!保住了大家的獎金!”
另一個女工也加入了討論。
“何止啊!我還聽說,孫副主任當時還攔著不讓他弄,想看他出醜呢!”
“就是!孫建國那人最不是東西!廠長也是,聽說他寫的報告,功勞全是自己的,提都沒怎麼提武義!”
“噓!小點聲!不想乾了?”
女工們七嘴八舌。
呂秋嬋默默聽著。
她腦海裡浮現出武義的樣子。
這兩人,真的是親兄弟嗎?
“假結婚”三個字,沉甸甸地壓在她心口,讓她喘不過氣。
如果……
如果真的要嫁給武義,成為那個男人的妻子……
傍晚。
武義簡單收拾了一下,準備赴宴。
國營飯店,二樓包廂。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主位上,武德紅光滿麵,端著酒杯站起身。
包廂裡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他身上,包括幾位科室主任和車間乾部。
“今天,把大家叫來,主要是為了兩件事。”
武德的聲音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