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個什麼東西!懂不懂規矩!這是你能胡說八道的地方嗎?”
老人隻是看著武義,等著他的下文。
武義像是沒看到範海一樣,目光隻落在老人麵前的茶杯上。
“您這茶是頂好的大紅袍,性溫。但您最近應該時常覺得兩腿發軟,腰背酸痛,夜裡還總起夜吧?”
“要是這樣,這茶,就跟藥性衝了。喝得越多,身子越虛。”
範海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雙渾濁的眼睛裡,透出精光。
“你……怎麼知道?”
武義笑了笑,身體往後靠在椅背上。
“我家裡祖上是赤腳醫生,看了幾本醫書,懂一點皮毛。”
剛才打眼一掃,武義便知曉了眼前這位老人的病症。
慢性的腎功能衰竭。
在七十年代,基本就是不治之症,隻能慢慢拖著,直到油儘燈枯。
老人慢慢放下手裡的茶杯。
“你出去。”
老人對範海說道。
“乾爹……”
“出去!”
聲音再次響起,已經帶上少許的銳氣。
範海隻能不情不願地退了出去。
門被關上。
茶室裡,隻剩下武義和老人。
“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
老人重新開口。
“武義。武術的武,義氣的義。”
“哪個廠的?”
“邢城機械廠,臨時工。”
“臨時工……”
老人念叨了一句,若有所思。
他抬起頭,深深看了武義一眼。
“你剛才說的事,有法子治嗎?”
武義搖了搖頭。
“根治不了,隻能養。”
他頓了頓,補充道。
“養得好,跟正常人一樣再活個十幾年,沒問題。”
老人的呼吸,一下子變得粗重起來。
對他們這種人來說,沒什麼比“活著”更重要。
“我需要做什麼?”
“很簡單。”
武義伸出兩根手指。
“第一,換茶。以後改喝枸杞菊花茶。”
“第二,我給您寫個方子,都是些尋常的藥材,您找人去抓,每天熬水喝。”
他看著老人。
“彆的,就不用了。”
老人沉默了很久。
“好,好一個武義。”
他站起身,走到武義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以後在這片兒,要是有什麼麻煩,就報我的名字。”
“我叫,周萬金。”
周萬金。
這三個字在武義的腦子裡炸開。
他前世在監獄就聽過一些關於這個年代的風雲人物。
周萬金,人稱“金爺”,六十年代盤踞北省地下世界的梟雄,手底下有個“金源會”,勢力滔天。
隻是後來,不知什麼原因,金源會一夜之間煙消雲散,金爺也成了傳說。
武義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個被病痛折磨的老人,就是那個傳說中的金爺。
他臉上的驚愕,沒能逃過周萬金的眼睛。
周萬金瞬間明白了什麼,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
“哈哈哈哈!看來,小夥子是聽過我這把老骨頭的名號。”
笑聲中氣十足,震得茶杯蓋子都嗡嗡作響。
武義迅速收斂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