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下班,廠長已經離開,雜物間裡,我和老熊還有另一位工友袁師一同待著,他倆抽煙,我耍著手機。
老熊是個四十來歲的資深電工,我和他經常像現在這樣聊天:
“小兄弟,你這個年紀的人待在廠子裡可沒前途!你能在廠裡待一輩子?再說你還沒結婚,現在哪個小姑娘會看上工廠工人?你得找點辦法換個工資高些的工作啊!”
那位不受我倆待見的同事說了一句大學生還不是過來打工,老熊白了他一眼,叫他滾,他不敢跟老熊頂嘴,因為老熊是這工廠唯一的電工。
那人走後老熊繼續和我吹牛,不過是他當年是怎麼怎麼厲害,我現在該怎麼怎麼樣。
我何嘗不明白這些,可就我這樣沒一技之長的往屆生,在世界上實在沒什麼優勢。
我敷衍著老熊,眼睛一直盯著手機裡的修仙玄幻小說,再等兩分鐘就下班了,雖然今天我值夜班,彆人能下班後我也得繼續上,但至少下班後老熊會走,沒人再在我耳邊嘮叨。
過好日子、掙大錢孝敬父母,我這輩子能做到嗎?
工廠裡的機器還在轟鳴,老熊還在嘮叨,我卻開始眼神朦朧,想到了彆的事。
老熊見我無動於衷,搖搖頭,將煙掐滅丟在地上:
“小兄弟,生活不是你這樣過的。就算你不結婚不想活好些,但你以後還得養你爸媽不是?你得給自己規劃下未來,或者先學點本事,找個好些的退路,然後咱們還能說辭職的事,換個好些的地方,哪的工資不比這高。
現在又是聚集地時代,不比以前,以前工廠多,家家戶戶還剩點土地,再怎麼說不打工都餓不死。
現在情況是政府把人口全部集中到聚集地,把土地從百姓手裡收了回去,小工廠也全部被合並起來,這工作可不好找,你現在不學技術就這樣耗著,還能耗幾年?
到時候沒一技之長,到處都不要你,你怎麼辦。
我的意見是你先在這裡上著班,然後看書考那些公職位置,實在不行你跟著我搞電工!我教你,學會了技術你到哪都能混口飯吃!彆去爭那什麼班長,多兩百元又能怎樣,真爭到了你會一輩子廢在這廠裡的!”
這種說辭我已經聽過很多遍了,我嘴裡應和著他,心裡卻門清:我在領導們心裡一直是老實巴交任勞任怨,而且都知道老熊一直想幫我,那個班長確實能爭一爭。
至於真去當班長?嗬嗬,誰會在意那個。
終於,老熊走了。
我也起身離開辦雜物間,往右轉來到另一間封閉的小倉庫,從一堆廢棄零件下麵拖出一個布袋,從中取出一本作滿筆記的書籍借著陽光看起來。
得抓緊時間看書。
這才是真正的我,和眾人印象中的那個頹廢,老實巴交的青年完全相反,我重來就沒有放棄過自己,我也早就給自己規劃好了路,隻要一步步走下去。
快了,還有四個月考試,為這個計劃我準備了這麼久,今年一定能過。
我臉上露出病態的笑,就算過不了也無所謂,我早就摸清了16聚集地所有工廠的底細!我可以借助我學到的知識,挨個對他們舉報,雖然這樣有些危險。
但我這個年紀,也隻有一拚。
老熊,到時候可彆覺得我走錯了路。他們敢那樣乾,那我也可以。
以往的這個時候我都是很又精神,但今天怎麼回事,一拿到書就感覺困。
困意一波接著一波,眼睛完全睜不開,好想睡覺。
倉庫的燈光越來越暗,我就這樣倒了下去。
好像做了個夢,夢裡是一片站滿了人形光圈的巨大廣場,這些光圈裡的人手握各種器具,身上穿的衣服我隻在遊戲裡看到過,他們麵容肅穆地望著一個方位。
我順著他們看的方向望過去,隻見那裡是一處高台,高台上有張桌子,我想近距離看看清楚,接著我就瞬間出現在那張桌子前。
應該在是做夢。
桌子上擺著瓜果香燭和一張竹質的卷軸。我先拿起一枚不認識的瓜果聞了聞,甜甜的,看著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