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虹一眼不錯的盯著溫母手上的砂鍋。
是這個了。
肯定就是這個。
香味把人撂了一跟頭，楊虹的腦子和胃一起叫囂起饑餓來。
溫母按照順序把第三份煲仔飯放在楊虹麵前，解釋道：“店裡砂鍋不多，這個是從大砂鍋轉到小鍋裡的。”
這話也是照著溫梵的囑咐講的，一想到自己剛才被香味勾進廚房，女兒就跟她說這次沒做太好，因為店裡餐具有限，又是中間才來說要賣出去三份，於是臨時分了兩鍋出來。
溫梵：“鍋巴可能不夠脆。”
楊虹眼裡隻有那金燦燦的煲仔飯，哪兒還會聽溫母的話？
她的耐心都被這鍋飯給吸引走了！
將拌飯的醬汁倒進去，勺子這麼一攪，直接來上一大口。米飯的油潤，配上臘腸鹹香甜潤的口感，以及似有若無的豉油香味，楊虹吃的頭也不抬。
再看店裡其他兩位同樣點了煲仔飯的客人，也是如出一轍的悶頭大吃。
有客人咽了咽吐沫，問溫母還能不能再點一份煲仔飯。
溫母略帶歉意：“不好意思，店裡沒有了。”
那臘腸還是閨女自己買的，就買了三根，勉勉強強做了六份飯出來。
“那晚上還有沒？”
溫梵掀起後廚的門簾子：“晚上有排骨飯。”
“我訂一份！”
“……那我也提前訂兩份吧。”
“老溫，我訂兩份，晚上叫我店裡夥計來拿。”
……
溫母沒急著答應，而是把閨女拉到一旁。
“你怎麼還先應承了呢？你哪裡忙的過來！”
溫母仍舊是沒轉變好心態，隻覺得讀書是頂頂要緊的事。
“就算不去補習班了，你也該趁著這個暑假好好看書，店裡的事有我跟你爸呢！”
溫梵抱著母親的手臂：“沒事，煲仔飯做著沒那麼麻煩。”
“那也不行！”
溫母心疼道：“後廚多熱，連個空調都沒有，你每天這樣忙，再給忙壞了！”
溫梵還要說什麼，溫母已經下定了決心。
“你有心幫我們的忙，可我跟你爸沒那個魄力叫你受累。店裡的事你彆管了，下午好好回家去看書。”
母女倆的聲音不算小，最起碼離櫃台最近的楊虹就聽到了。
楊虹本來想跟溫母說自己訂四份，她打算找個跑腿外賣送到自己的牌場上去，好好讓昨天笑話她沒吃過好的牌友見識見識。
可這麼一聽，楊虹才發現自己好像誤解了什麼大事。
原來那碗炒飯，竟然不是溫父做的！
怪不得，怪不得中午的炒飯跟早上的那麼不一樣。
又聽到溫母說什麼後廚沒空調不讓女兒再做飯了，楊虹頓時急了。
“哎，不就是空調麼？我給你們裝一個！”
楊虹擠出一個笑臉，生平第一次這麼態度和煦。
“大妹子，你看你早說啊，這後廚確實熱，你心疼孩子我也理解。你看這樣成不？我出錢，給咱後廚這邊配一台。你放心，這個錢絕對不叫你們出！”
她房子多，跟買賣二手家具的也熟，均一台空調出來根本不麻煩。
溫母人都懵了，這又是哪兒跟哪兒。
“楊姐，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可沒指著叫房東配空調。
楊虹：“就這麼說定了，大妹子，孩子有心給你們幫幫忙，這是好事啊。小梵是吧？一看這就是個文靜孝順的好姑娘！你放心，有啥條件上的要求跟阿姨說，阿姨就喜歡你這樣的小孩……”
溫母已經傻眼，溫梵卻偷偷笑了。
廚房裡，溫父用飯勺撬起鍋巴，顧不上用筷子，上手捏了一塊帶著米飯的鍋巴嚼了嚼。
金黃酥脆的鍋巴剛剛咬下就發出清脆的的響聲，焦香彌漫，鍋底一層薄油收的剛剛好，鍋巴焦脆不顯油膩，那碗被溫梵調試了好幾次的醬汁更是順著米飯滲透到米飯的最底層，讓鍋巴粘上的米粒也多了幾分鹹香微甜的滋味。
這味道讓溫父自豪之餘多了一層挫敗。
自豪女兒天賦異稟，挫敗則是覺得自己學廚多年，結果還不如女兒一碗煲仔飯。
溫梵腳步輕快進了後廚，一眼看清了溫父的失落。
“爸，下午你幫我吧？”
溫梵不是樣樣都要親力親為的人，尤其是曾經在禦膳房，如果事事都自己來，那就算是給她累死也坐不穩禦膳房一把手的位置。
所以知人善任很重要。
溫梵嘗過溫父的手藝，對溫父的評價並不差。
溫父的刀工不錯，調味差了一點，火候掌控更是一般。聯係到溫父曾經學藝的途徑，溫梵就很明白了。
老手藝人們不管是在哪朝哪代都是如此。
教菜不教鹵，教鹵死師傅。
白案師傅有“麵魂”，紅案師傅藏“炒金”。
傳方不傳量，傳量不傳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