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見微不管秦殊絕這種打太極的態度,他從小就是這個樣子。
秦書淮帶著他和秦家人一起玩,背後搗鼓出主意的是秦殊絕,出頭挨打的總是斯見微和秦書淮,秦書淮傻,斯見微可不傻,他被秦書淮拖著坑了兩次就離秦家人遠遠得了。
沒想到這次因為斯澗羽,他又被秦殊絕下了個三四年的套。
後麵的事兒他才懶得管了,就看他姐怎麼和秦殊絕鬥法了,這兩個人打小表麵上不和,沒想到私底下糾纏這麼多年。
秦書淮他爸也真是,先開始還亂點了個鴛鴦譜,把秦殊絕和袁盈盈口頭訂了個娃娃親。
要是以後斯澗羽和秦殊絕結婚了,怕是要嚇壞秦家那幫老東西呢。
不管斯見微再繼續說什麼,問什麼,秦殊絕對他和斯澗羽的事情閉口不談。
悠哉吃完米線,秦殊絕悄悄在桌上放了一百塊現金感謝劉卓陽媽媽今天的招待,離開時絕不拿人民群眾一分一毫。
智源科技工程師在第二周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接到了蓮萍風場總工的電話,盛情邀請他們來簽訂單合同,並提供樣機調研,在下午三點到五點,開放監控平台部分非涉密數據做支撐。
樣機所在的機位點,風資源條件是最好的,塔筒電梯一次隻能乘坐兩個人。
於昕眠沒有登高證,在塔筒底部的地基平台替他們看管東西。
唐聞洲是第一次爬風機,和梁格一組。
阮流蘇和斯見微一組。
安全繩,安全帽,工作服都要跟著電梯登上塔頂最上麵的機艙。
斯見微逐一檢查另外三人的安全設備,阮流蘇臉小,安全帽扣在她腦袋上,繩子緊了又緊才扣牢。
斯見微雙手伸到她帽簷,不放心地又搖了搖:
“感覺還是沒扣緊。”
他手都要伸到阮流蘇下巴扣子那裡幫她再確認一次。
梁格眼疾手快立刻擋在唐聞洲和於昕眠二人跟前:
“唐聞洲再確認一遍,安全繩扣好了嗎?”
真是服了,梁格真是操碎了心!
他回去就要給路聿青打報告,斯見微這兒他快要摁不住了。
人還沒追到呢,眼神天天黏在人身上,斯見微馬上快比他那條博美狗還要粘人了!
就是公司裡上下級談戀愛也不知道行不行,是不是得走一個去其他部門?
老式風機,電梯上升的很慢,塔筒隻有八十米左右。
阮流蘇以前做新機型研發,上過一百七十米高的混塔,技術先進,風機內配套設施也比這個好。
隨著電梯的鋼絲摩擦齒輪的聲音,踏板一點一點往上升。
這種老式電梯有些晃悠,並不是完全防護,能看到每個平台上擺放的電氣機械設備。
阮流蘇看著地麵越來越遠,捏著護欄。
斯見微將手蓋在她的手上:
“害怕了?”
“有點兒。”阮流蘇這回沒躲開,掌心的溫度順著手背傳下來,她心跳放緩。
斯見微覺得她手背有些發涼,兩個手都蓋了上去,有些心疼,語氣也帶著責備:
“害怕還來?按照運維工程師給你的圖紙,也能看到我們的監測方案了,犯不著親自上來一趟。”
“現在所有的方案都是參照風機振動標準製定的,一定還有繼續完善的必要。”
阮流蘇一本正經地解釋,忽略自己內心的那點恐懼:
“拾音器可以收錄聲音的位置很多,另外我還想聽聽,聲紋算法工程師一直提到的去噪風聲到底有多大。”
斯見微低低笑出來,沒說話,隻垂眸看她被安全帽遮住的小臉露出尖尖的下巴,又伸手把她安全帽重新擰緊。
到塔頂最上的平台,有一段是需要爬上去的。
斯見微將安全繩扣好,先爬到機艙裡,才伸手拉著阮流蘇上來。
風場事先放過權限,阮流蘇從輪轂,軸承,到發電機齒輪箱,以及變流櫃,後機架各個地方都做了詳細的拍照和錄像。
她給於昕眠打了個電話,問:
“現在試試監測,我這台機位點的風速有多大?”
於昕眠回答並請求:
“9.35米每秒,西北扇區,大約六十度風向,能不能幫我拍張測風雷達的照片?”
“好的,我先掛了,挺大的風速了,這兒聲音很吵。”
阮流蘇說話幾乎要靠喊,她掛了電話問斯見微:
“能不能開機艙頂的門?”
“可以。”斯見微來過很多次,有現場運維工程師的許可。
他先從人梯爬上去,又把阮流蘇拉了上來。
斯見微反複檢查安全繩,手一刻也不敢離開阮流蘇的腰。
這裡太高了,山上比鎮上的海拔還要高八百米,雲海穿梭在山脈裡,翻騰起伏,底下是若隱若現的山脈,呼嘯而過的風還帶著清新潮濕的味道。
阮流蘇一時間被眼前的景色驚到,她去的風場不算多,多數都在山河四省的山區,海拔低,雲海的風光遠沒有這裡壯觀。
斯見微拿出手機拍了張測風雷達的照片發給了阮流蘇。
“你沒加她微信嗎?”因為風聲,阮流蘇迫不得已離斯見微很近,幾乎是要貼著他講話。
斯見微搖頭:
“私人微信沒加,工作號那個手機今天沒拿。”
他指著雲海裡若隱若現的一個小黑點,低頭問阮流蘇:
“那裡就是孟瑤鎮,是不是特彆小?”
太小了,小到阮流蘇在這麼高的地方坐著都感覺到暈眩害怕。
但從坐上電梯開始,斯見微一路上動作熟練,狀態平靜,在機艙頂也沒有她這麼緊張,仿佛來過無數次。
阮流蘇問他:“這些年,你都去過哪些地方的風場?”
“太多了,新疆哈密,甘肅酒泉,蒙東包括海上的東海大橋,南澳,我都去實地調研過,歐洲試點也去過幾次。”
“這麼多?”阮流蘇突然對斯見微升起一絲愧疚,她看著他在同學的朋友圈裡到處飛,原來是在各地出差調研:
“除了這裡,你覺得哪裡的景色最好看?”
斯見微想了想,抿嘴壓著嘴角笑。
他有些不好意思。
工作服和安全帽實在不怎麼好看,但配上他的臉和身材,莫名就有一種驕矜的貴氣。
抹去年少的戾氣,他成熟不少。
“張家口吧。”斯見微突然低頭,在阮流蘇耳邊回答。
“為什麼?”
“張家口離你近,其他地方太遠了。”
斯見微聲音不大,如果阮流蘇沒聽到就算了。
張家口到北市兩百多公裡,他開車小半天就能到阮流蘇家的小區門口,周五中午處理完工作,開車下午剛好能趕到在五點半前到阮流蘇家的小區門口。
但阮流蘇下班不怎麼準時,她經常加班,有時候他蹲在樹下,一盒手卷煙抽完,留了一地的煙灰,才能看見她慢吞吞地從公交上下來。
有時開心,有時疲憊。
他隻要一個表情就能分辨出她到底過得好不好。
斯見微不說,阮流蘇也能猜到。
她看到他略微泛紅的臉,抬頭在他發燙的臉頰上輕輕親了那麼一下。
“......你——”斯見微整個人瞬間僵住。
?
阮流蘇剛才在乾嘛?
她是不是親了他?
太久沒有體會到男女肌膚之親,斯見微甚至以為這種觸感是他在做夢:
“你親我乾什麼?”
他壓下快要衝出胸膛的心跳,漲紅了臉。
心跳得鼓點愈來愈大。
突然間“砰”得一聲,那盞在他心底熄滅已久的燈,明晃晃地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