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狼頭妖兵和另一名狐頭妖兵點燃了簡陋的火把,橘紅色的光芒在風中搖曳,非但不能帶來安全感,反而將周圍的陰影襯托得更加猙獰。它們背靠著背,緊張地環視著黑暗,手中武器握得死緊。
那個神出鬼沒的人族,已經借著地利的掩護,又偷襲了它們兩次。雖然沒能再造成擊殺,但也讓狐頭妖兵掛了彩,手臂被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
恐懼,在寂靜和黑暗中無聲地蔓延。
它們不再覺得這是在追捕獵物,反而感覺自己成了被黑暗中的毒蛇盯上的獵物。
“出來!卑賤的東西!滾出來!”狼頭妖兵色厲內荏地咆哮著,聲音在空曠的山穀中回蕩,更添幾分淒厲。
沒有回應。隻有風聲,以及遠處不知名蟲豸的鳴叫。
……
林淵蹲伏在一處高地的岩石後麵,冰冷的眼眸透過石縫,俯瞰著下方那兩點搖曳的火光。他的呼吸平穩而悠長,仿佛與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
一天的周旋與獵殺,讓他對這具身體的掌控力提升了不少,對黑蛋能量的運用也越發熟練。雖然總量依舊微弱,但關鍵時刻的爆發,足以決定生死。
他看著下方那兩個因恐懼而幾乎崩潰的妖兵,心中沒有任何憐憫,隻有一片冰冷的殺意。
他知道,是時候了。
他緩緩舉起那柄搶來的石錘,將體內最後一絲熱流灌注其中。石錘表麵粗糙的紋路微微發亮,雖然遠不如骨刀明顯,但那股沉重的感覺確實減輕了些許。
他瞄準了下方的狼頭妖兵,用儘全身力氣,將石錘猛地投擲出去!
石錘帶著淒厲的破空聲,如同墜落的隕石,精準地砸向目標!
“小心!”狐頭妖兵尖叫示警。
狼頭妖兵反應極快,猛地抬起石斧格擋。
“轟!”
石錘與石斧猛烈碰撞,發出沉悶的巨響。狼頭妖兵雖然擋下了這一擊,但石錘上蘊含的巨大力道依舊震得它手臂發麻,踉蹌後退,火把也脫手掉落在地。
就是現在!
就在兩名妖兵注意力被石錘吸引的瞬間,林淵如同鬼魅般從高處的陰影中躍下!
他手中那柄閃爍著微弱烏光的骨刀,在僅存的火把光芒映照下,劃出了一道死亡的寒芒!
目標,正是那驚慌失措的狐頭妖兵!
“噗嗤!”
骨刀毫無阻礙地切開了狐頭妖兵的皮甲,深深刺入它的心臟。
狐頭妖兵發出一聲短促的哀鳴,倒地身亡。
狼頭妖兵剛剛站穩,就看到最後一個同伴倒下,而那個如同惡魔般的人族少年,正手持滴血的骨刀,冷冷地站在它麵前。
它終於崩潰了。
“怪……怪物!你是怪物!”狼頭妖兵丟下石斧,轉身就想逃跑。
但林淵的速度更快。
他腳下一蹬,身體前衝,骨刀如同毒蛇出洞,從後方精準地刺入了狼頭妖兵的後心。
狼頭妖兵前衝的動作猛地僵住,低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從自己胸前透出的、沾滿紫色血液的刀尖,然後轟然撲倒。
世界,重新恢複了寂靜。
隻有四具妖兵的屍體,和站在屍體中央,微微喘息著的林淵,證明著剛才發生的一切並非幻覺。
他走到狼頭妖兵的屍體旁,拔出了自己的骨刀。然後,他沉默地開始打掃戰場——收集所有能用的武器:兩把石斧,一柄完好的骨矛,幾個水袋,以及一些粗糙但可能有用的雜物。
最後,他站在山穀邊緣,望向遠方黑暗中隱約起伏的山巒輪廓。那裡,有著更多的人族部落,正像這具身體的原主一樣,在妖族的統治下掙紮求存,被當作隨時可以宰殺的“兩腳羊”。
他抬起手,撫摸著胸口那再次恢複平靜,卻仿佛蘊藏著無限可能的黑蛋印記。
一個計劃,在他心中逐漸清晰。
單打獨鬥,終究力量有限。他需要人手,需要一支隊伍,一支懂得隱藏、懂得偷襲、懂得在絕境中反擊的隊伍。
就像末世中的那些特種作戰小隊。
他看向手中那柄飲過妖血的骨刀,又看了看腳下這片埋葬了無數人族屍骸,如今又增添了四具妖兵屍體的山穀。
他的眼中,不再隻有憤怒和殺意,更多了一種名為“希望”的東西。
“從今天起,”他對著無邊的黑夜,也對著自己宣告,聲音不高,卻帶著斬釘截鐵的力量,“沒有‘兩腳羊’,隻有‘夜襲隊’。”
“而這,隻是第一把骨刀。”
他轉身,拖著疲憊卻異常堅定的身軀,扛著繳獲的武器,一步步走向山穀之外,走向那片未知而黑暗的荒古大地。
星星之火,已在深淵中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