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吻漫長得仿佛過了一個世紀,又短暫得像是偷來的一瞬。
直到懷裡的女孩發出細微的嗚咽,細白的手指無力地抓著他的襯衫,駱州行才如夢初醒般,稍稍鬆開了力道。
他沒有放開她,依舊用一種近乎嵌進骨血的姿勢將她禁錮在懷裡。
額頭抵著她的,滾燙的呼吸交織在一起,胸膛劇烈地起伏,那雙猩紅的眼死死鎖著她被吻得水光瀲灩的唇,像一頭剛剛品嘗過鮮血,卻依舊無法滿足的野獸。
瘋狂的念頭還在腦海裡叫囂,要把她藏起來,關起來,讓她身上每一寸肌膚都染上自己的味道,再也無法被任何人窺見。
可懷裡柔軟的觸感,和女孩清澈眼眸裡毫不掩飾的愛意,又像一根無形的韁繩,死死勒住了他脫韁的理智。
沈梔喘勻了氣,非但沒有掙紮,反而主動調整了一下姿勢,索性整個人都坐進了他的懷裡,雙臂依舊環著他的脖頸,像隻找到了最安心港灣的貓。
她仰著小臉,細白的手指撫上他緊繃的下頜,輕輕摩挲著。
“可以告訴我嗎?”她的聲音帶著吻後的沙啞,卻溫柔得不可思議,“關於……媽媽的事。”
這幾個字像一句魔咒,讓駱州行渾身一僵。
他眼底剛剛被壓下去的暴戾和痛苦再次翻湧上來,防線在她的注視下寸寸龜裂。
他痛苦地閉上眼,下頜線繃得死緊,仿佛在經曆一場酷刑。
被塵封的、腐爛的記憶,混雜著消毒水的味道和女人絕望的哭喊,爭先恐後地從黑暗的閘門裡湧出來。
過了很久,久到沈梔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才終於開口,聲音乾澀得像是生了鏽的齒輪在艱難轉動。
“我母親……她曾經,也很愛我父親。”
他的敘述斷斷續續,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裡硬生生擠出來的。
“父親愛她,愛到發了瘋。他想把她鎖在隻有他能看到的地方,她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個眼神,都必須屬於他。
一開始,母親覺得那是愛,是甜蜜……可後來,可能是時間久了,就變成了窒息的牢籠。”
“她開始害怕,開始想要逃離。她開始哭,開始歇斯底裡,說他是瘋子,是魔鬼。”
駱州行說到這裡,扯動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我那時候還小,躲在門後,親眼看著父親的眼神……從一開始的痛苦,到後來的麻木,最後,隻剩下和我現在一樣的,冰冷的瘋狂。”
“後來呢?”沈梔輕聲問,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抓住了他的衣襟。
“後來,”駱州行睜開眼,那雙漂亮的眼眸裡,是一片沉寂的、不見底的深淵,“父親親手把她送進了療養院。
他說,他太愛她了,舍不得她死,隻能把她關起來,關在一個他能看到,但她再也逃不掉的地方。”
“她在療養院裡待了三年,最後還是鬱鬱而終。母親下葬那天,父親處理完所有事,就跟著她一起去了。”
他說完,便沉默了。整個衣帽間裡,隻剩下兩人交錯的呼吸聲。
那些璀璨的珠寶和華美的禮服,在這樣沉重的秘密麵前,都黯然失色。
“你看,”他低下頭,目光灼灼地看著沈梔,那眼神裡的絕望幾乎要將她一同拖入深淵,“這就是我們駱家男人的結局,詛咒,是刻在血脈裡的。”
他的手撫上她的臉頰,動作溫柔得像是在觸碰一件稀世珍寶,說出的話卻殘忍得像一把刀。
“我愛你,梔梔。我愛你愛到……快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