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玄色龍紋常服,墨發僅用一根玉簪束著,俊美無儔的臉上沒有半分表情,隻有一雙眼睛,深邃得像是能吞噬一切的黑洞。
而他的手上,一道猙獰的傷口皮肉外翻,鮮血淋漓,與那張冷漠的臉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呀!”沈梔像是被那傷口嚇到了,倒抽一口涼氣。
淩敘宸的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他喜歡看彆人恐懼的表情,這讓他覺得自己還活著。
然而,預想中的尖叫和逃跑並未發生。
那個少女隻是蹙起了漂亮的眉頭,臉上滿是毫不掩飾的心疼和擔憂,她往前又走了一步,語氣熟稔得像是對待鄰家受傷的哥哥:“你的手怎麼傷得這麼重?流了好多血,一定很疼吧?”
淩敘宸嘴角的弧度僵住了。
疼?這個字眼離他太遙遠了。
他早已忘了疼痛是何種滋味。
“夏禾,把燈籠提過來些。”沈梔回頭吩咐道。
明亮的光線驅散了陰影,徹底照亮了淩敘宸的臉。
琉璃燈的光暈落在他深邃的眼底,似乎也染上了一絲暖意。
沈梔這才後知後覺地看清他衣服上的紋樣,以及那張在宴會高台上一閃而過的臉。
她眨了眨眼,原來爹爹口中那個年紀輕輕就手段了得的好皇帝,長這個樣子。
隻不過……爹爹每次提起他,總會忍不住歎氣。
沈梔不太懂那聲歎息背後的沉重,她隻知道,眼前這個人,正在流血,他需要幫助。
不過她還是行了一個不倫不類的禮,這還是她臨時抱佛腳教讓母親她的。
“陛下萬安!”
侍女夏禾也嚇得臉色蒼白的跪下了,像是見到了什麼食人的野獸。
許久沒有聲音傳來,沈梔悄悄抬起頭看向男人,眼睛亮亮的,像寶石。
淩敘宸眸色深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低聲道:“起來吧。”
隻見沈梔起來之後,眼睛一直有意無意的看向他正在流血的手,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他暗暗用勁兒,讓血流的更快了一點。
果然,小姑娘眼中焦急更甚,最後似乎是終於忍不住了。
就看到她從袖中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乾淨帕子,小聲說了一句冒犯了,然後不由分說地拉過淩敘宸的手,小心翼翼地避開傷口,輕輕擦拭著周圍的血跡。
“您先彆動,我先幫您簡單處理一下,不然感染了會很麻煩的。”她的聲音又軟又糯,帶著濃濃的認真。
淩敘宸徹底怔住了。
溫熱的指尖觸碰到他冰冷的皮膚,那觸感柔軟得不可思議,像是一片羽毛,輕柔地掃過他荒蕪的心尖,帶起一陣陌生的戰栗。
他低頭,看著那個垂著腦袋,認真為他擦拭血跡的少女。
想到先前她對著她的侍女露出的甜笑,像太陽一樣。
她離他很近,近到他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像是雨後初晴的梔子花,乾淨又純粹。
真的是太陽嗎?
黑暗中待久了的怪物,隻要見過一次陽光,就再也無法忍受黑暗。
他不想隻看到它,他想擁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