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魏忠的一聲高唱,最前頭的一排箱籠被打了開來。
金光與寶氣,瞬間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第一箱,是滿滿一箱大小均勻、色澤圓潤的東海明珠,每一顆都價值連城。
第二箱,是整整齊齊碼放著的、雕刻著龍鳳呈祥紋路的赤金磚,沉甸甸,金燦燦。
第三箱,是罕見的整塊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如意,玉質溫潤,毫無瑕疵。
第四箱,是傳說中“一寸縑一寸金”的雲錦,十幾匹不同顏色,流光溢彩,華美至極。
……
一箱接著一箱,流水般的聘禮被抬進沈府的前院、中庭,甚至連後花園的空地上都開始擺放。
金銀玉器,古玩字畫,綾羅綢緞,這些都還隻是尋常。
更令人咋舌的還在後麵。
有西域進貢的,十年才結一次果的火玉石榴樹,整整兩株,連帶著巨大的玉盆一起被八個壯漢抬了進來。
有南海運來的,據說能辟邪安神的整株血色珊瑚,比一人還高,枝杈崢嶸,流光溢彩。
有禦藥房裡存了上百年的,有市無價的珍稀藥材,什麼千年的人參、雪山上的靈芝,跟不要錢似的,裝了滿滿好幾個紫檀木盒。
還有一整套用南海紫水晶打造的文房四寶,筆杆、硯台、鎮紙,在日光下折射出夢幻般的光暈。
沈夫人已經從最初的震驚,變成了徹底的麻木。
她拉著沈梔的手,看著那些幾乎要將整個丞相府都淹沒的聘禮,喃喃道:“這……這也太……”
她都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了。
這哪裡是聘禮,這分明是把大宸王朝半個國庫都搬過來了。
沈經義也是嘴角直抽。
他這個丞相,一輩子為官清廉,結果臨了,倒被未來的女婿用這種方式,搞得跟天下第一大貪官似的。
周圍的下人們,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眼睛瞪得像銅鈴,這輩子都沒見過這等陣仗。
在一片璀璨奪目的寶物中,沈梔的目光卻落在一個並不起眼的角落。
那裡,有兩個小內侍,正小心翼翼地抬著一個稍小一些的楠木箱子。
箱子沒有上鎖,蓋子虛掩著。
沈梔走了過去。
魏忠見狀,連忙跟上,笑著解釋:“娘娘,這是陛下特意為您尋的。知道您喜歡些新奇玩意兒,便命人搜羅了來。”
沈梔輕輕推開箱蓋。
箱子裡沒有金玉,沒有珠寶。
而是滿滿一箱子,用油紙包得整整齊齊的各色蜜餞和糖果。
有蘇州的鬆子糖,有揚州的桂花糕,有洛陽的翻糖人偶,還有許多叫不上名字,卻五顏六色,看著就讓人心情愉悅的小點心。
在箱子的最上麵,還放著一個用麥芽糖捏成的小兔子,晶瑩剔透,憨態可掬,像極了她那晚在宮裡,順手從食案上拿走的那個。
她記得,那天晚上,他看見她吃得開心,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
原來他都記著。
沈梔拿起那隻糖兔子,指尖輕輕碰了碰它圓滾滾的肚子。
這個男人,看似暴虐瘋魔,不懂情愛。
可他卻用自己最直接、最笨拙,也最真誠的方式,將他所能給的,最好的,全部捧到了她麵前。
不僅僅是那些象征著權勢與財富的奇珍異寶,還有這些藏在細節裡的,獨屬於她的溫柔。
沈梔彎起眼睛,笑了。
那笑容,比滿院的金光寶氣,還要燦爛耀眼。
魏忠看著她的笑容,也忍不住為陛下高興。
這位沈小姐看到無價的寶貝都沒有露出的笑容,卻因為一個塊小小的點心露出來了。
他想,也許陛下以前吃過的苦,都是為了能遇到皇後娘娘吧。
真好,以後陛下就再也不會那麼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