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大的百年校慶剛過,校園裡的梧桐樹愈發枝繁葉茂,陽光穿過葉縫,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梔梔,快來,我給你占了位置!”
不遠處,一道清亮的女聲劃破寧靜。
沈梔抬頭,看見宴漣正站在圖書館前的台階上,衝她用力揮手。
十八歲的宴漣,褪去了少女的嬌憨,出落得明豔動人。
她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香奈兒套裝,配著當季新款的手袋,站在一眾穿著T恤牛仔褲的學生裡,像一隻美麗的孔雀,格外出眾。
兩人雖然差了近一歲,但入學時間卻是在同一年。
宴漣出人意料地選了最辛苦的商學院,說將來要接手家裡的公司。
她本想拉著沈梔一起,以後姐妹倆聯手,把宴家的商業版圖再擴大一倍。
但沈梔拒絕了。
比起冰冷的數字和複雜的報表,她更愛畫筆下的色彩與光影,最終選擇了美術學院的油畫專業。
沈梔加快腳步,笑著走到宴漣身邊:“催什麼,圖書館又不會長腿跑了。”
“那可不一定,好位置跑得比誰都快,”宴漣親熱地挽住她的胳膊,一邊帶她往裡走,一邊小聲抱怨,“商科的課簡直不是人上的,那些模型和理論聽得我頭都炸了。”
沈梔被她逗笑:“你當初選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宴漣撇撇嘴,隨即又挺直了腰杆,臉上寫滿認真:“那不一樣,我是為了以後保護你。我得變得很厲害,才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看著她認真的側臉,沈梔的心裡泛起一陣暖意,思緒也不由得飄回到了填報誌願的時候。
那是一個悶熱的夏夜,全家人都坐在客廳裡,氣氛有些凝重。茶幾上攤著兩份大學誌願表,一份屬於宴漣,一份屬於沈梔。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宴漣毫不猶豫地在第一誌願填上了京大商學院。
宴禮和戚婷既驚訝又欣慰。
宴禮拿起沈梔那份空白的表格,語氣溫和地開口:“小梔,漣漣選了商科,以後我們家的公司就要靠你們姐妹倆了。你和她一起,我和你媽媽也能早點放心。”
戚婷也拉著她的手,柔聲說:“是啊,公司以後就是你們的,你們姐妹倆在一起,我們才最安心。”
他們的話語裡沒有半分勉強,全是發自肺腑的疼愛與規劃。
他們對她和宴漣向來一視同仁,希望給予她們同樣安穩優渥的未來。
宴漣更是激動地湊過來:“對啊梔梔,我們一起上學,一起畢業,然後一起管理公司!我負責對外衝鋒陷陣,你負責內部運籌帷幄,我們天下無敵!”
沈梔看著他們充滿期盼的眼睛,心裡又暖又沉。
她知道他們是真心的,這份沉甸甸的愛意讓她無從拒絕。
可她也清楚,自己並不喜歡商業,讓她一輩子和那些條條框框打交道,無異於一種煎熬。
那一晚,她第一次失眠了。
輾轉反側到半夜,房門被輕輕敲響。
沈梔起身開門,看到了門外站著的宴奕。
“小叔。”
二十八歲的宴奕,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眉宇間還帶著疏離的少年。
他穿著一身質地精良的深灰色真絲睡袍,身形挺拔修長,肩膀寬闊。
歲月將他打磨得越發深邃,那張英俊的臉上,每一分線條都寫著成熟男人的魅力與壓迫感。
他已經能將骨子裡的控製欲完美地掩藏在那副沉穩可靠的表象之下,像一座看不見底的深潭。
“睡不著?”他手裡端著一杯溫牛奶,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夜晚獨有的沙啞。
沈梔接過牛奶,小口喝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