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黑麻漆的坑洞底,一人一虎有那麼一瞬間,陷入詭異的平靜。
頭頂圍著的狼群似乎也知道下方在進行著什麼,竟也一時安靜著,沒有再猙獰朝下嘶吼。
但也沒有走。
或許是這幾天下雨,今天是唯一的晴天。
就和朝晨部落是靠天氣吃飯,一旦天氣不好,就都不出門捕獵采摘一樣,動物們也是。
所以這狼群應該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過東西,此時正饑腸轆轆,急需拿她填飽肚子,所以不甘心地盤旋在頭頂,哪怕下方有隻老虎也不肯走。
如同朝晨覺得這隻老虎還是隻幼虎,尚有機會一樣,那群狼應該也覺得一隻幼虎罷了,還能鬥得過,所以它們依舊停留著,鼻子不停地嗅,似乎在尋找可以下來的通道口。
朝晨怕它們尋找到通道口,又怕找不到,怕找到是因為自己在洞底逃跑機會更低,隻能等死,找不到是怕真的沒有通道。
也怕它們一著急,從頭頂跳下來,直接撕咬她,更擔心它們一直這麼走來走去一個打滑掉下來,自己必死無疑。
遠憂不如近慮,朝晨更多的心思還是放在眼前的這隻老虎上。
她在想,這時候拿石頭砸死它的幾率有多大。
朝晨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她想起剛剛,她沒找到匕首,想拿石頭補數,剛矮下身子,那隻老虎就十分抗拒地開始呲牙咧嘴。
她撿大石,那隻老虎意識到有危險,還不跟她拚命。
雙方一打起來,對方就會發現她是紙老虎,她一擊不中接下來就相當於待宰的羔羊,老虎一口就能咬死。
現在還能借著火把哄一哄,延長自己的死期,然後找機會進水去找出口,一旦找到就不回來了,也就沒有必要和這隻老虎死戰。
朝晨打定主意後,隻用火把朝前揮了揮,驅趕那隻老虎。
老虎感覺到炙熱在不斷靠近,本能地麵露凶相,但瞧見牆上龐大無比的黑影,又伏低了些,同時退讓一樣朝後避了避。
朝晨跟進。
老虎又退了退,沒多久重新回到照射不足的黑暗裡,隻露出一個隱約的身影。
朝晨也退讓了些,就和那隻老虎一樣,避到坑洞頂上狼群看不到的角落才停下。
暴露在那群狼群的眼皮子底下,她是真怕狼群禁不住誘惑跳下來,眼中隻有她的血肉,不小心失足掉下來,也會給原本就不好的情況火上澆油。
能躲者躲。
還有身上受傷太多,有血腥味,也要及時處理。
手中的火布隻有一塊,最多燃燒一天,用完就沒了,朝晨有感覺,自己一天時間估計無法找到出口,說不定會被迫多留幾天,要省著點使,以備不時之需。
她先解決的是火布問題,因為現在渾身濕透,很冷。
和現代不一樣,原始社會四季十分分明,夏天熱的要死,冬天凍得要死,春秋結合了夏天和冬天,白天熱的要死,晚上冷得要死。
依照正常的采摘工序,晚上她會平安到家,燒著火取暖,所以白天她穿得並不厚。
現在套著這身薄粗衣,還在最冷的時候掉進水裡,如果不儘快升起火堆取暖,她有可能生病。
有了火堆,也就不需要用到火把了。
朝晨知道哪裡有柴,剛剛她就是沿著一根很大的斷枝走出水裡的,那根斷枝有一半是乾爽的,並且有很多小枝頭。
地上也有,還有不少落葉。
原始森林彆的沒有,就是樹木多,她所在的坑洞上方也嚴絲合縫地長著幾顆大樹,將天空遮的嚴嚴實實。
現在正值秋季,也是落葉正盛的時候,落葉積在地麵,風一吹嘩啦啦地往坑洞裡填,一部分隨著水流流走,一部分被斷枝攔住,堆積出大堆來,大多數化為了泥,還有小部分上了岸。
長年累月下來,坑洞岸邊的落葉枯枝真不少。
朝晨就站在河道岸邊,知道那隻老虎抵觸她蹲下,所以身子沒動,隻腳下攏了攏,將落葉歸於一處。
落葉互相碰撞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枯枝不小心踩斷,更是會發出不小的響聲。
朝晨腳底下悄悄活動,人卻是始終麵向著那隻老虎的,時刻關注它的動態,所以很輕易發現,每次有大聲響時,黑暗裡都會亮起綠光。
老虎離火把遠,從她這個視角看,它的眼睛就像鬼火一樣,散發幽幽綠光,每次綠光亮起,她就知道了,那隻老虎正抬目看她。
朝晨腳下更加小心,也更仔細地打量對麵。
看不清楚,但也依稀能瞧見,它正趴在地上休息,不時側頭舔一舔自己的濕毛。
每次聲音響起,它耳朵都會抖動一下,靜止不動一兩秒後,又繼續低頭舔毛,偶爾會因為她不小心弄出的什麼大動靜,抬頭朝這邊看。
大多數時候,它都在整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