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朋友”這個詞被她輕輕吐出,帶著某種刻意的界定。
周延柏沉默了片刻,病房裡隻剩下刀刃與果皮摩擦的細微聲響,陽光在他側臉投下明暗分界,高挺的鼻梁在光線下顯得格外清晰。
當然,那負傷的臉龐,戰損的脆弱感拉滿。
“朋友,需要對我這麼好嗎?”他終於問出了口,聲音比剛才更沉了幾分。
紀臨枝削皮的動作微微一頓,她抬起眼,對上他的視線。
周延柏的眼神很專注,是那種在賽道上鎖定終點線時的專注,此刻卻全然落在了她身上,那裡麵有探究,有期待,還有一絲連他自己可能都未察覺的緊張。
空氣仿佛凝滯了幾秒。
紀臨枝忽然輕輕笑了一下,打破了這微妙的氣氛,她將削好的蘋果放在一旁,抽了張紙巾擦手,動作從容不迫。
“周延柏……”她叫了他的全名,語氣輕鬆,卻帶著一種四兩撥千斤的回避,“你現在是病人,最重要的是安心養傷,彆想些有的沒的,耗費心神。”
她巧妙地將話題引回了他的傷勢上,既沒有正麵回答那個曖昧的問題,也沒有完全切斷那種可能性。
周延柏看著她,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種“果然如此”的了然。
紀臨枝就是這樣,看似隨和親近,實則界限分明。
當初做他的粉絲的時候也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她可以在他高燒時徹夜守護,可以為他細致地削蘋果,但在某些關鍵問題上,她從不輕易表態。
妥妥的渣女風範。
他終究沒有追問,隻是將那塊一直拿在手裡的蘋果送入口中,慢慢咀嚼,甜脆的汁水在口中彌漫,卻似乎帶著點說不清的澀意。
“車隊調查有進展了嗎?”紀臨枝適時地轉移了話題,語氣恢複了平常。
周延柏咽下蘋果,眼神冷了幾分:“有點眉目了,刹車油管被人用極細的針孔刺穿,不是瞬間失效,而是在持續製動後,油壓不足才會突然失靈,做得非常隱蔽。”
“有懷疑對象了?”
“嗯。”周延柏言簡意賅,顯然不想多談細節,“等證據確鑿。”
紀臨枝點點頭,不再多問。
她知道周延柏有自己的處事方式,這件事跟她沒什麼關係,她噓寒問暖就夠了。
又坐了一會兒,紀臨枝看了看時間,站起身:“我晚上還有一節課,得先走了。”
周延柏“嗯”了一聲,目光跟著她起身的動作移動。
紀臨枝走到門口,手握住門把時,身後傳來周延柏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紀臨枝,等我出院。”
她沒有回頭,隻是握著門把的手微微收緊,沒說話。
門被輕輕帶上。
周延柏靠在床頭,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又看了看床頭櫃上那兩個削好的蘋果,一個被切塊,一個完整圓潤。
他拿起那個完整的蘋果,在掌心掂了掂。
想到那被做了手腳的車,他眼底閃過一絲冷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