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雪覺得碧台上人格外可親,一點兒都沒架子。
這兩天裡,她甚至和這位神秘的鬼醫聊到了親戚關係。
碧台上人乃是已故田家家主的姑姑,也是當今田老太君的姑姑,而裴雪的母親則是田老太君的女兒,如此一算...裴雪還得叫這位上人一聲姑太太。
一時間,裴雪當真是心花怒放,覺得終於有了背景。
於是乎,為了自己,也為了自家男人的前途,她開始天天裝乖乖女,每天姑太太長姑太太短的叫著,也特勤快,又是掃地,又是端茶倒水。
碧台上人也不拒絕,直接應下了。
她看著裴雪的眼神總是格外奇異,像是在觀察,像是在思索,那雙幽幽的冷眼藏在笑眼之後,不知在打什麼主意,但...這小姑娘連崔虎都看不破,哪能看破這老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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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
午後。
碧台上人打開禁製,又來到了木門前。
裴雪像小兔子一樣,可愛地跟在姑太太身後,畢竟這些天聊天,她已經知道了鬼醫測試的可怕,如今她滿心都在擔心崔虎。
她其實也有一點點奇怪。
她明明不該愛這麼一個男人愛的如此之深。
轉念一想,她就得到了答案。
這應該和那天自家男人喂她的丹藥有關。
可是,這又有什麼?
這說明那個男人也愛她呀。
很簡單的道理,如果不是愛她,不是不想和她分離,那為什麼要喂她丹藥,而不是喂彆的女人呢?
她從小在家中受到排擠,冷落,從來沒什麼好東西是真正屬於她的,好不容易有個強大的有潛力的男人屬於她,她根本不想失去。
這個男人能夠如此對她,一定也是不想失去她。
裴雪想著,就感到心裡甜甜的,暖暖的,像是有一團兒糖在融化。
這時...
碧台上人站在了門前。
一揮手...
吱嘎...
門扉推開了。
屋裡,崔虎麵色蒼白,滿身是汗,雙眸更是透著一種劫後餘生的平靜。
他聽到開門時,猛然起身,扭頭,一張中品紙人飄起,浮在他身後,下意識地警惕地對向大門方向。
碧台上人詫異地看著他,然後收斂神色,輕咳了一聲。
這一聲,讓崔虎恢複了。
他朝著麵前老嫗拜了拜,用嘶啞的聲音道:“晚輩...不負所托,已然駕馭屍香紙人。”
說著,他顫抖的五指慢慢展開。
一個詭異的灰紙人浮動起來,在他把掌心飄來飄去,又落定下來,對著老嫗拱了拱手。
這紙人已經完全受控於崔虎。
時間好似是靜止了。
屋外院中的黃葉在漂落,從枝頭到地麵,隨風踟躕,緩緩停停,又飛揚起。
碧台上人的嘴角終於勾了起來,老嫗乾癟的嘴笑成了一條線。
“好。”
她讚了個字。
然後,她看向裴雪,和藹道:“丫頭,你回去等吧,你家男人很有本事,他已經通過了測試。你眼光...真的很好。”
裴雪雙頰緋紅,激動地看向崔虎,眼睛裡,臉上,雙手,雙腿都在透著一種近乎“喜極而泣”的幸福。
她溫柔地問:“郎君,你想吃什麼?”
她已經想好了。
她要去買妖獸肉,然後精心烹飪,仿著在凡塵的妻子一樣,做一大桌菜,再買一壇美酒,在家安靜地等著心上人歸來。
“郎君,你說,你想吃什麼?”
崔虎道:“辟穀丹。”
裴雪問:“還有呢?”
崔虎道:“沒了。”
裴雪吃了深情丹,他又沒吃。
碧台上人忽道:“丫頭,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說說他,他一定會喜歡的。”
崔虎愣了下,對著裴雪期待的眼神,點了點頭,也露出溫和的笑,道:“老師說的對。”
裴雪道:“那我先去忙,我...我在家等你。”
崔虎點點頭。
裴雪開心地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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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落裡,除卻落葉,再無他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