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遠征幾人都惦記著江惠君被氣哭的事,早上起床時,精神不太好,一個個耷拉著臉,眼底泛青。
當看到顧溪若無其事地出現在餐桌前,他們臉上不禁露出慍怒。
不過他們汲取昨天早餐時的教訓,並沒有直接和顧溪起衝突——怕被她打,暫時忍下了。
吃過早餐,顧遠征和江惠君去上班,顧茂文請假在家休養。
當顧溪扛著一個大包裹出門,坐在沙發上端著搪瓷缸喝茶的顧茂文忍不住問了一句:“這是什麼?”
顧遠湘和顧遠輝也在,見到顧溪扛著的大包裹,心知這是她昨天從郵政局取回來的。
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徐家屯公社那邊寄過來的。
顧遠輝有些疑惑,以往徐家屯那邊若是寄東西過來,當天晚上他們家餐桌上定然會有一些山貨土味的吃食,一看就是不值錢的東西,也就顧溪這土包子會歡喜得像什麼似的,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模樣。
不過昨天,卻一直沒見有什麼動靜,他們家晚餐吃的是顧遠湘早上去買的菜。
顧溪看他一眼,說道:“是徐家屯公社那邊寄過來的。”
顧茂文皺了下眉,問道:“咋寄過來那麼多東西?裡頭有什麼?”
他是不希望顧溪和徐家那邊有聯係的,但顧溪一直不聽,徐家那邊也是厚臉皮,居然以為時不時寄些鄉下的東西過來,兩家就能像親戚一樣處著。
幸好徐家隻寄東西,沒有直接跑過來騷擾,否則當初給徐家的錢,他們一定要回去。
“都是你們不喜歡的一些鄉下泥巴土物。”顧溪隨口說道,“我知道你們不喜歡,嫌棄鄉下人沒文化,他們的東西都沾了泥腥味,玷汙你們的高潔!放心吧,以後她們寄過來的東西,我都送去沈家,馮姨挺喜歡的。”
說著不再理他,扛著包裹出門。
顧茂文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人都走到門口,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不禁氣得心口疼。
她分明就是諷刺他們故作清高!
就算心裡瞧不起鄉下人,但被她這麼直白地說出來,還是讓他覺得難堪。
顧茂文氣得不行,能感覺到顧溪對他們的態度,冷漠惡劣,對父母亦如此,說話很刺人,冷嘲熱諷的,沒一句好話。
作為大家長,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孩子忤逆長輩,就算是最強的長子顧遠揚當年都沒有顧溪這麼惡劣,不僅氣哭母親,對他這父親更是毫無尊重。
顧遠輝瞅著顧溪出了門,直到見不到人,覺得自己又行了,開始說起小話:“爸你看她,目中無人又囂張任性,真是太討厭了,就是欠教訓的!”他咬著牙,生氣地說,“昨晚她還氣哭媽,哪有她這麼當女兒的……她以為咱們稀罕那些鄉下寄來的便宜貨嗎?她要帶走就帶走,最好以後都不要回來……”
顧茂文陰沉著臉不說話,但小兒子的話確實聽在耳裡,讓他越發生氣。
隻是顧溪人不在,就算生氣也沒辦法,隻能憋著,越發難受。
顧遠輝叨逼會兒,突然說:“爸,不如這樣,你打電話叫大哥回來。”
聞言,顧茂文和顧遠湘同時看他,都有些不解。
顧茂文問:“叫老大回來做什麼?”
“讓大哥教訓顧溪!”顧遠輝咬牙切齒地出主意,“她不是仗著力氣大打人嗎?大哥在部隊當兵,力氣肯定比她大,隻要大哥回來,肯定能製服她。”
在他看來,顧溪之所以能將家裡攪得翻天覆地,就是因為她力氣大能打,他們都打不過她,才會被她拿捏。
所以需要一個能在武力上製住她的人,這個人,除了大哥顧遠揚不作他選。
顧遠揚當兵多年,其他的不說,武力肯定比他們這些普通人高。
被顧溪打過後,顧遠輝就知道光憑蠻力,他們是打不過顧溪的,他現在隻想趕緊來個能打贏顧溪的人,挫挫她的威風,將她的氣焰打下去,讓她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再也不敢犯。
顧茂文想也不想地說:“不行,不能將老大叫回來。”
“為什麼不行?”顧遠輝不高興。
顧遠湘也有些迷茫,她對大哥顧遠揚的印象不深,當初顧遠揚去當兵時,她的年紀還小,從小到大帶她玩的更多的是年紀相仿的二哥顧遠征。
顧茂文繃著臉,覺得就算顧遠揚回來可能也不好使。
倒不是顧遠揚打不過顧溪,而是顧遠揚的性子實在太叛逆,是個認死理的人。
當初他們認回顧溪時,顧遠揚遠在部隊,得知這事,特地打電話回來,讓他們將顧遠湘送走。
顧茂文夫妻自然拒絕了。
顧遠揚對此很堅持,甚至和他們吵了一架,見他們實在不願意,最終他沒再說什麼,隻道他們會後悔。
顧茂文覺得這兒子實在太軸了,沒點人情味,養這麼大的孩子,哪能說送走就送走?
不過現在,他雖然不後悔,卻也因為顧溪的叛逆而頭疼起來,心裡是不想去求助這個長子的,豈不是讓他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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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溪來到軍區大院時,太陽已經升高。
看她扛著那麼大的包裹,有路過的年輕人好心地問:“這位女同誌,需不需要幫忙?”
顧溪停下,探頭看向說話的人,露出一張汗濕的臉,說道:“不用,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