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修宴從對方眼底看出了幾分揶揄與嘲諷。
他母家乃是將門之後，論武藝，他自然是眾皇子中最出類拔萃的，但論文采比起太子就稍遜一籌了，好在與趙景耀半斤八兩。
“什麼清流雅士，不過是些附庸風雅、誇誇其談之輩，說起來，還是春風堂背後的東家有本事，網羅天下佳人，調教出的美人兒，個個不同凡響！”
他抬眼，似笑非笑地盯著趙景耀的臉，“三弟說是不是？”
趙景耀心中暗凜，麵上笑容不變。
對方這是咬死了他就是春風堂背後的東家？
他從容地又夾了一筷子肉，放進嘴裡細細品嘗。
而後才道：“二哥這話，弟弟就聽不明白了，不過是一個樂坊罷了，供人消遣的所在，倒是二哥。”
他話鋒一轉，“聽說榮威侯府上近日喜事連連，我舅父那位庶出的三妹妹，似乎與二哥府上一位屬官倒是走得頗近，也不知何時能討杯喜酒喝？”
說話時，趙景耀暗戳戳地觀察著趙修宴的反應，似乎想從對方臉上捕捉到更為有用的信息。
彼時，趙修宴眸底閃過一絲陰鷙，很快就被他用大笑掩飾了過去。
“哈哈哈，三弟消息倒是靈通！不過是底下人不懂規矩，鬨出了點笑話罷了，沒想到這等微末小事，也值得三弟掛心？”
話雖如此，但他心中卻藏著驚怒。
自己與楊家那庶女苟且之事極為隱秘，三弟又是如何得知？
難道是楊侯那個老狐狸透露的？還是說他自己查到的？
趙修宴麵上從容，自顧自倒了杯酒喝。
心中忍不住腹誹：沒想到對方居然盯他盯這麼緊，還真是厭惡至極！要是有盯他梢的功夫，不如好好盯著太子！
感覺對方眼底似有得意，趙修宴心裡頭如萬蟻噬心！
他放下酒杯，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嗓音。
“說起來，春風堂最近似乎不太平，聽說，京兆府好像在查什麼女子走失的案子，似乎跟春風堂有點牽扯。春風堂那塊招牌可金貴得很！若是因為這些不上台麵的小事，汙了名聲，又或者牽扯出一些不該牽出的……”
未儘之意，彼此心知肚明。
霎那間，趙景耀臉上的笑意淡了些，右手指尖在溫熱的杯壁上輕輕敲擊。
“二哥說的是，不過，春風堂開門做生意，迎來送往，想來會有些宵小之輩混跡其中，有些誤會也是常事，我想京兆尹是個明白人，必知道分寸，倒是二哥。”
他迎上趙修宴的目光，聲音也低了下來。
“近來吏部考核，二哥門下似乎有幾位不太安分，這風口浪尖上，二哥還是約束些好，免得引火燒身！”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彙，看似平靜，底下卻已是暗潮洶湧，刀光劍影。
趙修宴忽然哈哈一笑，打破了短暫的凝滯，舉杯道：“三弟說得對，來，喝酒！”
“喝酒！”
趙景耀也舉起杯，笑容重新掛上臉龐，觥籌交錯間，仿佛方才的機鋒隻是兄弟之間的玩笑。
徐岫清在樓梯轉角處靜靜站了片刻，聽著攬星閣內隱約傳來帶著虛偽笑意的勸酒聲，眸色沉靜無波，一個是野心勃勃的豺狼，一個是躲在暗處遮遮掩掩的毒蛇。
嘖！但願以後她與這二位彆有什麼交集，否則被盯上，定連骨頭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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