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鄭遠成和宋向文是在躺椅上睡著的。
可即便如此,心裡惦記著事兒的宋向文,還是在雞打鳴之前醒了過來。
可等他起了床才發現,還有比他起得更早的。
宋苗不僅已經做好了早飯,還燒好了滿滿兩大鍋的水。
宋向文朝宋苗點了點頭,轉身就朝公社那邊走。
剛轉過彎,就看到張屠戶背著他那一套行頭朝這邊走了過來。
宋向文頓時鬆了一口氣。
看到宋向文那模樣,張屠戶撇了撇嘴。
“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個釘。
既然答應了你,就算天上下刀子,咱也會準點來。”
宋向文可不敢接著話茬,隻能乾笑著問道:“要搭把手麼?”
張屠戶可不會把吃飯的家夥交彆人手裡,想也不想的就問道:“水燒了麼?人和地準備好了沒?”
宋向文利索的點了點頭。
張屠戶露出了見麵以來第一個笑容。
“那就成!”
張屠戶看了看鍋裡的熱水,又去後院看了看,這才走進豬圈,和宋大誌一起,把那頭乾吃不長膘的豬給五花大綁,抬到了趕到早就準備好的案板上。
張屠戶接過宋苗遞過來的木盆,放在下方,然後一條腿跪在豬身上,一隻手搬住豬下巴,用力向後搬直突顯出咽喉部位,另一隻手握尖刀順向直捅進去紮到豬心臟,然後將刀翻轉一下再拔出來,血立即隨刀噴流而出。
張屠戶搬住豬下巴的一隻手搖動豬頭,一邊壓住豬的腹部。
那豬隻嚎了兩聲,就因為鮮血流儘,戛然而止。
張屠戶確定那豬斷了氣,這才起身解開捆綁的繩索,在豬上側的後腿蹄寸子處割開寸餘長的口子,然後,用“梃條”從這個口子捅進去。
第一下,直挺到耳根處,然後抽回一半再挺背部和腹部,挺完上麵將挺條抽回沿後襠皮下挺至下邊那條腿。
將豬翻過身來挺另一半身,將豬的皮下梃活,抽出梃條。
張屠戶從挺豬的口子裡向豬的體內吹氣,邊吹邊用木棒在豬身上敲打。
不一會兒,豬就像氣球一樣滾胖溜圓,以方便張屠戶刮毛。
等豬一點皺褶都沒有,張屠戶才用麻繩紮緊吹氣口,將豬抬進裝滿熱水的木盆。
然後,迅速地將豬翻轉,全身燙遍、燙透,趁熱分彆將豬鬃、豬毛采下單放,剩餘就用“刮刨”刮乾淨。
經過一番美容,變得白白嫩嫩的豬,被倒掛在木架上,準備開膛。
開膛前,先用清水將豬身清洗一遍,邊洗邊用刀刮乾淨,從肛門處開刀,剖開豬腹,避開豬腸、豬肚胃),開至胸腔隔膜處暫停,迅速地從直腸處割下所有的“白下水”大腸、小腸、肚)。
然後,剖開胸腔拿出“紅下水”心、肝、肺),再用清水將整個豬腔衝洗乾淨。
“紅下水”擇下後,掛在一邊不作處理,立即處理“白下水”。
擇下掛油,再翻腸倒肚,衝洗乾淨,這事兒說來簡單,卻最見功底。
等這些都處理好了,張屠戶這才有空欣賞自己的“作品”。
煺毛開膛後的豬潔白乾淨,皮下沒有一滴存血,張屠戶滿意的勾了勾嘴角,把豬扔回到了衝洗乾淨的案板上。
先卸下頭、蹄,用大砍刀劈開脊骨,再用剔刀割開皮肉,白條豬立刻一分為二。
分割時,刀鋒略斜,分開的豬肉成斜麵,看上去顯得膘厚。
畢竟,俗語說得好。
“吃瘦肉)要吃肥中瘦,吃肥肉)不吃瘦中肥”。
宋向文這肉可是要賣的,必須得“受看”不是?
分到這兒,張屠戶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宋向文,見他沒有喊停,隻得認命的登皮剔骨,分割出前槽、後鞧、血脖、五花、肚囊、裡脊、外脊、板油……
見張屠戶分得差不多,宋向文立刻上前,拿過板油、取下花油往家裡的木桶裡一扔,朝著宋大誌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