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正三刻左右(十點四十五分)。
因服用參湯而恢複了部分氣力的趙承祐剛準備起床,他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就來了,還帶來了太醫院的眾禦醫。
複診過後,太醫院院正領著一眾禦醫先行退下,回去商討後續的治療調理之策。
盛明蘭給兩位長輩各自奉上一碗熱參湯後便也退下了,把空間留給了大乾最尊貴的祖孫三人。
尊貴隻是相對於外人而言,對趙官家、曹皇後和趙承祐來說,他們隻是祖孫,血濃於水的祖孫。
舐犢之情太深,語言太淺,二十一歲登基、今年已六十有二的趙官家並沒有多說什麼,隻是緩緩點了點頭:“醒了就好!”
“是啊,醒了就好!”十三歲大婚、與趙官家結發已有四十六年的曹皇後眼眶紅得厲害,這半個月來,她每天都是寢食難安,度日如年,承祐是她唯一的血脈,是她的命呀!
祖孫連心,趙承祐怎會不知道這半個月裡外祖父和外祖母經曆了什麼,那多出的白發和明顯憔悴消瘦的身形讓他心如刀絞。
為了讓兩位老人寬心,趙承祐壓下心中的負罪和愧疚,久違地展顏一笑,眉眼明淨疏朗,似光風霽月,一掃往日久病纏身的陰霾:“皇祖父,皇祖母,孫兒不光醒了,還因禍得福”
如今,她隻求這唯一的血脈平安康泰,除此之外她什麼都不求了,真的什麼都不求了。
“怎敢不醒,爹娘的在天之靈給孫兒下任務了,要開枝散葉,至少給皇祖父和皇祖母生下七八個小家夥!”
雖然語氣輕鬆自如,可趙承祐的內心卻是心如刀絞,短短半個月,外祖父和外祖母頭上的白發又多了許多,人也明顯憔悴消瘦了許多。
他都不用想就知道這半個月來外祖父和外祖母經曆了什麼,遠非度日如年四個字可以形容,都是因為他,都是為了他!
“肯定是你聽差了,七八個哪夠朕和你皇祖母含孫弄怡的,至少得十七八個!”
從內心來講,趙官家巴不得自己的曾孫曾孫女越多越好;可從實際上來說,隻要他的祐兒百病不侵,無災無劫,一兩個他就很知足很知足了。
“的確是孫兒聽差了,是至少十七八個!”話落,趙承祐久違地展顏一笑,眉眼明淨疏朗,似光風霽月,一掃往日久病纏身的陰霾,儘顯天家風采。
“這才對嗎!”趙官家的眼中滿是欣喜與欣慰,不是因為那虛無縹緲的數字,而是因為他從自家孫兒的身上看到了那重新燃起的蓬勃朝氣和盎然生機。
“是啊是啊,多多益善,生多少咱們家都養得起!”曹皇後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自家孫兒的變化她自然也是看到了,心中又不禁有了盼頭和希冀。
或許真能如欽天監的張天師所言,成婚之後,陰陽交融,命格互補,她的祐兒從此逢凶化吉,遇難呈祥,天官賜福,百無禁忌。
不,不是或許,是一定,她的祐兒一定可以福壽雙全、長長久久、子嗣綿延的!
說過笑過,祖孫三人心有靈犀地聊起了相對輕鬆的話題,話題的中心不是彆人,正是剛剛離開的盛明蘭。
對於明蘭,這個和自家寶貝孫子同年同月同日同時出生、緣分不淺、姻緣天定的孫媳婦,趙官家還是滿意的。
其他什麼都不論,就單憑衝喜成功這一點,趙官家就念著明蘭的好,還不是一般的那種“念”,是非常“念”。
而明蘭那可圈可點、很有大家風範、完全不輸高門貴女的言談舉止和待人接物,以及這兩碗驚豔參湯所展現出來的心靈手巧和賢良淑德,無疑又讓閱人無數的趙管家心生喜歡。
因此,趙官家在將碗中的參湯飲儘後,毫不掩飾自己對明蘭的欣賞和喜愛:“對王者來說,治大國如烹小鮮,而明兒能將小鮮烹飪至如此這般不俗,足見是個難得的佳婦!”
“是啊,端是心靈手巧!”曹皇後同樣念著明蘭衝喜成功的大功勞,也看到了明蘭身上的諸多優點,但就目前而言,她對明蘭還談不上滿意,隻能說是認可。
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材須待七年期,明蘭是不是一個稱職的、合格的、能和她的祐兒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孫媳婦還需要時間來驗證。
“的確是很心靈手巧!”趙承祐怎會不知道自己小娘子的心靈手巧,可正是因為知道,他才更加心疼和憐惜。
心靈手巧三分靠天賦、七分靠努力,不去努力發掘天賦,就算天賦絕世也不過是空中樓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