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差那最後三秒了。”
“明明他們誰也沒有拖後腿。”
“明明他們的心理素質已經夠強了。”
這一秒,無數觀眾捂著臉嗚咽,不忍去看屠夫的斧頭落下。
然而就在這時,那高高舉起的斧頭尖端似乎刮到了上方什麼東西。
接著,半空中有東西倏然掉落,重重地砸到了正得意洋洋坐在窗框的食人屠夫頭上。
先是一個,然後接二連三掉下更多,砸得他尖利地痛呼了一聲,下意識鬆開了手。
被抓住的玩家腿其實已經完全軟了,但還是攥著那一線生機,癱著下半身,支著胳膊努力往前爬著。
就在這一秒,畫麵定格。
一道機械聲在天空中播報:【遊戲結束。本輪副本:《難道我也是都市罪惡裡的一環嗎?》結算中。】
【總存活率:百分之六十,存活率達標。】
一陣傷感的旋律響起,隨之而來的是沉痛的聲音:
【該死的人類,讓你們逃過一劫,今天的貪吃蛇隻能餓著肚子離開了。不過沒關係,下場遊戲,一定會吃掉你們。】
所有人都愣住了,直到機械聲的回音消散許久,廣場上依舊一片死寂。
終於,有人顫巍巍問:“他們……他們活下來了?”
“這輪遊戲,沒有失敗?”
接著更多的聲音響起:“是,他們活下來了!遊戲通過了!”
霎時間廣場上歡聲雷動。
不止是因為保住了一片土地,也為了這場遊戲裡至少還有百分之六十的人活了下來。
儘管在這三年裡,他們經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但還是向生而活。
所有人相互擁抱著,呼喊著,都流下了眼淚。
激動過後,他們回憶起方才遊戲最後食人屠夫的異狀。
要不是他莫名其妙被什麼東西砸中,最後那兩人絕無可能死裡逃生。
“咱們這回的運氣太好了!”
“是啊,所以剛才,從食人屠夫頭頂掉下來的是什麼東西?”
由於絕望,也因為不忍再看,大部分人都閉上了眼,甚至沒看清那突發狀況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我沒看到,但聽聲音,好像不止一個東西。”
“不過,怎麼會這麼巧呢。”
“我倒是睜著眼的,但是當時鏡頭不知道為什麼特彆晃,還很模糊,什麼都看不清。”
“不管是什麼東西,能把那個殺人狂魔給砸到疼得鬆手……應該是不輕吧?”
遊戲裡,空蕩蕩的酒店十樓,一顆光溜溜的小腦袋從窗戶處探了出來,向下看去。
可底下空空如也,什麼人都沒有。
那對晶亮的大眼睛中漫上不解,她剛才明明聽到底下響起了一聲尖叫。
思考了一秒,明澄收回了腦袋。
大概是聽錯了吧。
算了,眼下,她還有更要緊的事要完成。
自有記憶起,明澄就與師父在一起,後來又被師父送去了職業技術幼兒園深造。
今年,作為一名應屆畢業生,精通汽修挖掘烹飪美容美發等專業的她,正要進行畢業考核。
老師說,園方會通過場景實操來檢驗她的學習成果。
誰知剛踏進考場,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出現在了這個陌生的地方,身邊也沒有再發現其他人。
一開始,明澄有些著急,但很快又冷靜了下來。
她來到這裡,一定有她的使命。
剛才在這一層轉了一圈,終於叫她發現了端倪——這裡的空調都是壞的。
她終於明白過來:這一定就是幼兒園給她的考核了。
師父辛辛苦苦供她上幼兒園學技術不容易,她勢必要拿下優秀畢業生稱號,給師父爭口氣。
頂著顆白白嫩嫩的小光頭,明澄的眼中流露出堅定神色,握住小拳頭,像一位成功人士那樣用力一揮。
隨後她轉身,摸向自己出門檢查前放在窗台上的大工具包,立時頓住了。
這時才注意到,那隻碩大的工具包不知為何快要掉下樓去了,此時正險險地吊在窗框上,關鍵是,拉鏈是開著的。
她努力踮起腳尖看過去——
她的包,已經空了。
明澄的目光變得迷茫起來,緩緩抬起頭:
“那,我的螺絲刀呢?我的扳手呢?老虎鉗呢?電鑽呢?”
“還有——切割機呢?”
遊戲外,異調局按照慣例,針對剛結束的副本進行複盤。
回形長桌兩側坐滿了人。
坐在最前方的,兩鬢發白的中年女人是接任不久的異調局局長方聞英。
在她身側,還坐著身姿筆挺的一隊年輕人。
伴隨著遊戲對人類生活的深入蠶食,大批人類精神越發壓抑。
不僅自殺率攀升,甚至出現了進入遊戲後故意拖後腿,導致遊戲失敗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