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餘相信,馬明熹是真的放下了。
哪怕聽見彆人提起執如時,馬明熹也能做到釋然一笑,村子裡各種事情各種人將她的時間塞得滿滿當當,有時甚至都擠不出時間去想執如。
和祝餘說的話,也從以前關於執如的事情,變成村裡的人和事。
“祝餘姐姐,你知道那個給我草餅子的小姑娘叫什麼嗎?”
“我今天去她家送藥才知道,她家裡人沒有給她取名字,就叫她臭蟲。”
“她現在也長大了,總不能一輩子都頂著這名字吧,我想給她取個名字,祝餘姐姐你覺得呢?”
“隱村的大家,都希望天下河清海晏大家能暖衣飽食,就給她取名叫安樂怎麼樣,希望她這輩子都能安樂如意。”
“祝餘姐姐你知道嗎,在隱村這段日子真的是我和阿娘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光。”
“以前在宮裡每天醒來都得為溫飽發愁,都得受人嫌棄和白眼,可在這裡不一樣,我每天早上醒來就覺得日子特彆有奔頭。”
“推開房門,村子裡每個人都會和我打招呼,他們臉上的笑容是溫柔的,他們的眼裡是乾淨的。”
“像隔壁的嬸子,總害怕我們會餓著,像村頭的老爺爺,總擔心我們在這裡會住得不習慣……這裡每個人都很溫暖,像家人一樣。”
“如果可以,我想和阿娘還有祝餘姐姐你,在這裡住一輩子,最好外麵那些事情都不要來打擾我們。”
馬明熹說著,嘴角帶著幸福的笑沉沉睡去,她現在和村裡每個人期盼的東西,是一樣的。
隻想守一隅,安度餘生。
可祝餘知道,馬明熹所期盼的一切終究不可能實現。
淩夫人的病一直未痊愈,許是臨近冬日的原因,病情漸有嚴重的跡象。
村裡的大夫每日都送來幾碗濃得發黑的藥,小半個月過去,淩夫人的病卻還是不見好。
外麵還是亂著他們買不到藥,馬明熹隻能冒著危險再去遠一些的山上采,祝餘擔心她有危險,每次都主動陪著馬明熹同去。
這天,馬明熹還是和往常一樣,收拾著東西準備再去遠一些的荒山。
淩夫人病怏怏倚靠在床邊,見馬明熹要出門,有些不舍朝馬明熹伸出手:“阿熹,照顧好自己,彆摔著碰著。”
“知道了,阿娘。”
馬明熹走出門,隔壁阿嬸就給她塞了兩個草餅子:“你這出去又是大半天,這兩個草餅子你帶著,和祝餘姑娘路上餓了吃,彆擔心你阿娘我們會幫著照看的。”
在這亂世裡,野草做的草餅子已經是頂破天的美味佳肴,馬明熹知道,這定是阿嬸省出來給她的。
穿過村子,田裡忙活的叔伯們同馬明熹打著招呼,反複叮囑著她。
“孩子,千萬小心些。”
“那危險的地方,千萬彆去。”
在村口玩的安樂看見馬明熹,小跑著來到她身邊,將一塊石頭塞到馬明熹手裡。
“阿熹姐姐,這個給你。”
“二狗說,這是塊能給人帶來福氣的石頭,二狗把它送給了我,我把它送給你,你要平平安安回來。”
“謝謝安樂,不過你不能再叫他二狗了,他現在叫安業。”馬明熹將普通的小塊鵝卵石放進口袋裡:“等姐姐回來,就把這福氣石頭還給你,畢竟這是我們安樂的福氣石,姐姐不能要,就當是姐姐借的。”
馬明熹朝村外走去,安樂小小的身影就站在村口,望著馬明熹走遠。
走到無人的荒山時,馬明熹還在同祝餘念著。
“希望今天能多采一些藥。”
“除去給阿娘用的藥,剩下的還能賣出去。”
“馬上就快除夕了,賣到的錢可以買一些糧食和肉,到時候大家就能過個好年,如果再有多的錢,就給阿娘和安樂安業買一身新衣服。”
“安樂安業個子一天天在長,身上卻還穿著小時候的衣服,那衣服短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