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鄧茗已經有了主意,祝餘帶著她來到院中石碑麵前,用沒受傷的手,動作熟練敲了敲石碑。
“狌狌,乾活了。”
毛茸茸的腦袋伸出來,抓著祝餘受傷的手左看看右瞧瞧,耷拉著耳朵像受傷的是它一樣難受。
院子裡發生的事情,狌狌都有聽見。
可能是看見祝餘受傷了,狌狌也體諒著祝餘,這次哪怕祝餘沒給它香蕉,它也心甘情願領著眾人朝裡走去。
鄧茗的過去,構成無數畫麵從鄧茗身邊閃過,直到某一刻緩緩停下……
年幼的鄧茗身上穿著漂亮精致的裙子,被媽媽牽著手,走進一家花店。
“客人,想要什麼花?”
“這盆花不錯,就它吧。”
鄧茗的媽媽滿意抱著那盆花回到家裡,每天悉心照料著它,每天鄧茗都能見到媽媽溫柔緊盯著那盆花,心情平和嘴角含笑的模樣。
可年幼的鄧茗不知道,每當她轉過頭時,她媽媽臉上的笑容總會瞬間消失。
在鄧茗睡著的時候,她的媽媽會孤身站在陽台上,看著那盆花神情落寞不已。
“那個老板說,你能活很久。”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騙我。”
“我可能沒辦法陪我的女兒長大了,你要是能活很久的話,能不能幫我看看,我女兒長大後是什麼樣子?”
“可惜你隻是一盆花,哪裡又能聽懂我說的話呢……”
鄧茗媽媽長長歎了口氣,調整好情緒後,重新回到房間裡,陪著鄧茗安靜睡去。
花沒辦法聽懂人的話,可花盆土壤裡的東西,卻似乎聽懂了她的話。
不久後媽媽離開了鄧茗,家裡關於媽媽的東西,都儘數被爸爸丟掉,隻剩下那盆花被鄧茗強行搬回了她房裡,才留了下來。
無數個想念媽媽的夜晚,鄧茗都會靜靜坐在房間裡,看著那盆花,懷念著媽媽的模樣。
再後來,家裡有了阿姨和弟弟。
鄧茗在家裡受了委屈,有了心事都無處訴說,委屈到極點的時候,她隻能蜷縮在房間的角落裡,無聲哭泣著。
沒人知道她的委屈,唯有房間那盆蘭花底下土壤裡的東西知道。
它聽見了,鄧茗在哭。
它感受到了,鄧茗很難過。
它還聽見鄧茗在說話。
“我想媽媽。”
“這裡是我和爸爸媽媽的家,我不想離開這裡。”
“隻要我聽話懂事,爸爸就不會想把我送走,阿姨也會喜歡我吧。”
它很想安慰鄧茗,可它連自己是什麼都不知道,它能感覺到自己身處黑暗之中,身上還被什麼東西牢牢裹住無法掙脫。
它除了能聽鄧茗說話外,它什麼也做不到。
鄧茗開始學著照顧自己,不需要大人們操心,開始學著接過家裡的家務,她以為她終於能留在家裡,卻沒想到爸爸還是下定決心,要將她送走。
鄧茗不想離開,可她知道,她現在年紀太小沒辦法反抗爸爸的決定。
待在家裡的最後一個夜晚,鄧茗動作笨拙的將那盆花搬到床邊,和她的行李堆放在一起。
“我要走了,爸爸說要把我送去和外婆一起生活,我不想把你留在這裡,我帶你一起走。”
“其實這裡已經不是我的家裡,是吧?”
“我已經,沒有家了。”
鄧茗委屈哭累了,就沉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