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裡靜得嚇人，除了暗河隱約的水流聲，就隻剩龍心晶周圍黑氣“絲絲”流動的聲音。那黑氣裹著晶石，跟裹了層臟抹布似的，原本鮮紅的晶光都被遮得發暗，看著就晦氣。林凡盯著那團黑氣，腕間的龍紋燙得更厲害，像是在提醒他——這玩意兒不對勁。
突然，黑氣“嘩啦”一下動了，不是隨風飄的那種動，是像有手在裡麵攪和，慢慢聚成個人形。沒有腳，下半身還連著黑氣，上半身裹著件看不清材質的黑鬥篷，兜帽壓得很低，隻能看見兩團紫幽幽的光從兜帽縫裡透出來，跟夜裡的鬼火似的，盯著人看的時候，渾身都發僵。
“林氏後裔，終於把你等來了。”聲音從鬥篷裡傳出來，不是正常說話的聲兒，像是有好幾個人的聲音疊在一起，又悶又飄，聽著耳朵裡嗡嗡的。林凡攥緊黑令牌，指節都發白了——這氣息，跟之前影魔衛身上的魔氣是一路的，但濃了十倍都不止，不用想也知道，是魔皇的殘念。
“你想乾什麼？”林凡把墨塵往身後又拉了拉，暗金龍氣在掌心繞了圈，隨時能凝成劍。他沒忘爺爺說過的話，魔皇最擅長用花言巧語騙人，尤其是抓著人的軟肋戳。
殘念“笑”了一聲，那笑聲更難聽，跟砂紙磨木頭似的：“彆這麼緊張，我就是一縷殘魂，沒實體，傷不了你。咱們來做筆交易，對你、對我都好。”他說著，黑氣往旁邊飄了飄，露出龍心晶的一角，“你不是想淨化這玩意兒，修鎖龍陣嗎？你不是想知道你爹林嘯到底怎麼死的嗎？”
這話一下戳中林凡的軟肋。他爹的死，一直是他心裡的疙瘩——家族裡隻說爹是去魔淵域找龍涎草，被魔修殺了，可具體怎麼遇的險，誰也說不清楚。他往前湊了半步，聲音都有點發顫：“你知道我爹的事？”
“何止知道。”殘念的黑氣裡竄出幾道細黑的絲，像觸手似的，在龍心晶表麵劃來劃去，“你爹當年根本不是去采龍涎草，是發現了我抽龍血破封的計劃，想回來報信。結果呢？被你族叔林霸天賣了——是林霸天引他去的魔修埋伏圈，也是林霸天在他回來的路上，讓人下的殺手。”
“你胡說！”林凡猛地往前衝了一步，龍氣差點沒控製住炸開。林霸天雖然一直針對他，可他從沒往“殺父”這事兒上想過，更何況還是跟魔皇勾結！
“我胡說？”殘念的紫光閃了閃，黑氣裡突然映出個模糊的畫麵——林嘯渾身是血，靠在棵枯樹下，手裡攥著塊墨玉，後麵追上來個穿林家服飾的人，手裡舉著刀。雖然看不清臉，但那服飾的紋樣，跟林霸天常穿的那件一模一樣。“你再想想，你十二歲那年，是不是喝了林霸天給的‘補藥’，之後就成了廢柴？那藥裡摻了毒龍散，是我親手給他的——我就是要讓你沒法修煉，斷了林氏的血脈。”
林凡腦子裡“嗡”的一聲，跟被雷劈了似的。十二歲那年的事，他記得清清楚楚——那天是他的生辰，林霸天拎著個食盒來，笑著說“凡兒長大了，該補補身子”，他喝了那碗藥，當天晚上就渾身疼，修為一夜之間從淬體3重掉到了淬體1重，成了全族的笑柄。原來從那時候起，林霸天就跟魔皇勾上了！
“怎麼樣？”殘念的聲音軟了下來，帶著股誘惑的勁兒，“隻要你把暗龍血脈給我，我現在就幫你殺了林霸天，讓你報仇。我還能幫你把修為提到仙王境，到時候整個青嵐域都是你的，誰也不敢再小瞧你。”
“凡子！彆聽他的！”雲輕舞趕緊跑過來，拉住林凡的胳膊。她的手還帶著冰魄劍的寒氣，凍得林凡一激靈，腦子也清醒了點。“他是想奪你的血脈！沒了暗龍血脈，你就沒法修煉《九天龍皇訣》了，到時候真成廢柴了！”
蕭炎也蹦了過來，丹爐被他抱在懷裡，爐蓋都沒蓋，裡麵的藥渣撒了一地：“就是！這老東西沒安好心！淨化龍心晶咱們自己也能辦，大不了多費點勁！報仇不急這一會兒，等咱們變強了，直接衝回林家，把林霸天那老小子揪出來，讓全族的人都看看他的真麵目！”
墨塵躲在後麵，小手攥著龍鱗草，聲音小小的，卻很堅定：“凡子哥，我能感覺到……他在騙你。他要的不是你的血脈，是你體內的龍皇氣——龍皇氣能克魔氣，他想把龍皇氣奪走，幫魔皇快點破封。”他的控靈根對這種邪性的氣息最敏感，殘念的黑氣裡全是貪婪，根本不是想做交易。
林凡深吸了口氣，往後退了半步。腦子裡跟放電影似的，一會兒是爹臨死前的樣子，一會兒是娘護著他逃跑的背影，還有爺爺坐在火塘邊，拍著他的肩膀說“凡兒，咱是龍皇後裔，不能隻為自己活，得護著蒼生”。他攥緊拳頭，指甲嵌進掌心，滲出血來都沒感覺——他不能讓爹白死，更不能讓魔皇的陰謀得逞。
“我不跟你做交易。”林凡的聲音慢慢穩了下來，暗金龍氣在周身繞了圈，淡金色的光把他裹在裡麵，“我爹的仇，我自己報；龍心晶的魔氣，我自己淨化。你想奪我的血脈，想搶龍皇氣，先過我這關！”
殘念沒想到他油鹽不進，黑氣突然炸了開來，跟潑出去的墨汁似的，朝著林凡撲過來：“不知好歹的東西！既然你不答應，那就跟龍心晶一起毀了！我得不到的，誰也彆想得到！”
黑氣裹著股腐蝕性的勁兒，碰到石室的石壁，“滋滋”地燒出小洞。林凡趕緊催龍氣，在身前凝了層厚護罩。可奇怪的是，黑氣剛碰到護罩，就跟雪碰到太陽似的，慢慢化了，連護罩的邊都沒碰著。
殘念的紫光閃得厲害，像是不敢相信：“怎麼可能？你的龍氣怎麼能克我的魔氣？這不可能！”
林凡冷笑一聲，把黑令牌往龍心晶上一貼：“因為我是龍皇朝的正統後裔，我的龍氣是龍皇氣！你的魔氣，在龍皇氣麵前，就是垃圾！”
令牌剛貼上龍心晶，就“嗡”的一聲，暗金龍氣順著令牌上的銀線，跟水流似的湧進晶石裡。龍心晶裡的黑氣開始“絲絲”地消散，原本暗紅的晶光慢慢變亮，最後成了淡金色，跟陽光照在金子上似的，暖烘烘的光散滿了整個石室。殘念的黑氣被龍氣裹著，一點點消融，他的人影越來越淡，最後“啪”的一聲，徹底沒了，隻留下句氣急敗壞的尖叫：“魔皇大人會替我報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