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薄霧還未完全散儘,黎河村便在一陣雞鳴犬吠中蘇醒了。
喬兮月比家裡所有人都醒得早。
她輕手輕腳地繞過睡在床外側、麵容沉靜如孩童的黎子釗,心裡那份異樣的柔軟再次泛起漣漪。
她沒有立刻去廚房,而是站在簡陋的屋子裡,目光掃過這個承載著她新生的“家”。
癱瘓在床的公公黎天佑;憔悴但眼神堅韌的婆婆趙桂花;憨厚老實、扛起一家生計的大哥黎大江;爽利能乾的大嫂潘鳳霞;還有活潑懵懂的小侄女黎采薇和小侄子黎子騫。最後,她的目光落回床上那個失去神智、隻餘純真的少年郎君身上。
時間不長,但這一家人,在困境中給予她的,是毫無保留的接納和一絲微弱的溫暖。這溫暖,讓她這個來自異世的孤魂,有了一絲歸屬感。
她深吸一口氣,走進了廚房。
目光落在角落裡那個半人高的粗陶水缸上。
意念微動,手中陡然出現一個小玉瓶。這就是靈泉液?
傾斜瓶身,一滴晶瑩剔透、仿佛蘊含著微光的液體,無聲無息地滴入水缸略顯渾濁的水麵。沒有激起水花,那滴泉水如同融化般瞬間擴散開來。
一股極其清冽、仿佛蘊含著山林草木精華的淡淡氣息悄然彌漫,廚房裡殘留的煙火氣被滌蕩一空。
缸裡的水肉眼可見地變得澄澈透明,映著窗欞透進來的光,甚至能看清缸底細微的紋路。
喬兮月用這水淘米、熬粥。
小米在靈泉液的浸潤下翻滾,一股前所未有的、濃鬱到化不開的米香蒸騰而起,迅速溢滿了小小的廚房,甚至飄到了院子裡。
“哎喲!老天爺!”第一個被香氣驚醒的是潘鳳霞,她揉著眼睛衝進廚房,睡意全無,使勁吸著鼻子。
“這……這粥是放了龍肝鳳髓不成?咋香成這樣?”她湊到鍋邊,深深吸了口氣,臉上滿是驚疑和陶醉。
“兮月,你……你往粥裡擱啥好東西了?”
喬兮月正往鍋裡撒切碎的野菜,聞言動作頓了頓,心知時機到了。
她轉過身,臉上帶著一絲鄭重:“大嫂,沒放彆的,這粥是用咱家水缸裡的水熬的。”
“水缸?”潘鳳霞更疑惑了,快步走到水缸邊探頭一看,驚得“咦”了一聲。
“這水……看著是比往日清亮不少。”
她舀起一瓢,湊到鼻尖聞了聞,那股清冽的氣息更明顯了,直衝肺腑,讓她精神猛地一振,仿佛全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了。
這時,趙桂花揉了揉眼睛,進了廚房,見潘鳳霞站在水缸旁,一臉的陶醉,“老大家的,你大清早的乾嘛?中邪了?”
“娘,不是,這水,您自己來看。”潘鳳霞也不知如何解釋,索性就讓趙桂花自己來看。
趙桂花滿臉的疑惑的走到水缸前,一股清冽的草木香氣讓她陡然一驚,她仿佛像是才聞到廚房裡這濃鬱的米香。
正要開口詢問,就被一聲稚嫩的聲音打斷了。
“好香啊,娘,比過年煮的肉還香。”正是黎大江帶著兩個孩子進來了,說話的正是她6歲的侄子黎子騫。
早飯的氣氛異常安靜,隻有碗筷輕微的碰撞聲。每個人都捧著碗,小口小口地喝著粥,臉上是掩飾不住地驚奇和滿足。
這小米粥入口綿滑細膩,米香濃鬱得化不開,咽下去後,一股暖意從胃裡升起,蔓延到四肢百骸,讓人感覺渾身舒泰,驅散了清晨的微涼和連日來的疲憊。
連最普通的鹹菜,蘸著這粥吃,都仿佛被賦予了新的滋味。
“奇了怪了,”黎大江放下舔得乾乾淨淨的碗,咂咂嘴,一臉不可思議,“這真是咱家的小米?這水……真神了!喝了渾身得勁兒!”
趙桂花和潘鳳霞也滿臉複雜地看著喬兮月,欲言又止。
喬兮月看著大家臉上真切的驚喜和疑惑,深吸一口氣,放下了碗筷。
她的目光掃過夫君黎子釗——他正像個小孩子一樣,笨拙地試圖用勺子把碗刮乾淨,吃的一臉滿足和認真。
又看向兩個天真無邪的侄子和侄女。
“娘,大哥,大嫂,”她的聲音清晰而平靜,帶著一種豁出去的勇氣,“我有件事,想跟你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