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黎河村家中,果然,堂屋裡點著油燈,黎天佑坐在輪椅上,趙桂花和黎采薇陪在一旁,黎子騫已經在趙桂花懷裡睡著了。
桌上擺著簡單的飯菜,顯然他們一直在等。
“回來了!快!快坐下!累壞了吧?”趙桂花連忙起身,看著兒子兒媳臉上掩飾不住的疲憊,心疼不已。
“爹,娘,采薇,等急了吧?快看,給你們帶了聚賢樓的好菜!”潘鳳霞笑著把食盒放到桌上打開,誘人的香氣立刻彌漫開來。
黎大江早已按捺不住,一邊幫喬兮月把那個沉甸甸、幾乎抱不動的大錢匣子小心地放在桌子正中央,一邊眉飛色舞地開始講述:
“爹!娘!你們是沒看見啊!那場麵!我的老天爺!咱們那鋪子門口,裡三層外三層全是人!比廟會還熱鬨!鞭炮一響,那門都快被擠破了!……”
潘鳳霞在一旁不斷補充細節:“……那些夫人小姐們,買起東西來眼睛都不眨一下,成箱成箱地搬!……後來連老百姓都瘋了,搶那個擦屁股的紙和擦手的濕巾!……”
黎天佑和趙桂花聽得目瞪口呆,嘴巴就沒合攏過。
黎采薇也聽得小臉放光,滿是向往。
一頓飯,在黎大江和潘鳳霞激動不已的講述中吃了半個多時辰。當最後一口飯吃完,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聚焦在了桌子中央那個樸實無華卻仿佛散發著金光的木匣子上。
喬兮月深吸一口氣,在眾人屏息凝神的注視下,緩緩打開了錢匣子的蓋子。
嘩——!
沒有聲音,卻仿佛有金光迸射而出!隻見匣子裡,最上麵是滿滿當當、亮閃閃的銀元寶(50兩一錠的),下麵則是滿滿當當、塞得嚴嚴實實、幾乎要溢出來的——銅錢!一堆堆,黃澄澄,密密麻麻,將巨大的錢匣子塞得沒有一絲縫隙!
整個堂屋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黎天佑的呼吸停滯了。
趙桂花手裡的筷子“啪嗒”一聲掉在桌上。
黎大江和潘鳳霞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再次看到這景象,依舊震撼得說不出話。
黎采薇捂著小嘴,眼睛瞪得像銅鈴。連睡著的黎子騫似乎都感受到了這不同尋常的寂靜,不安地扭動了一下。
趙桂花猛地伸出手,顫顫巍巍地,用儘全身力氣,狠狠地在旁邊黎天佑的大腿上掐了一把!
“嗷——!!!”黎天佑猝不及防,痛得直接從輪椅上彈跳起來,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老婆子!你掐我乾啥?!要命啊!”
趙桂花被老伴的慘叫驚醒,看著自己還掐在他腿上的手,又看看那滿匣子的金銀銅光,嘴唇哆嗦著:“我……我看看……是不是在做夢……真……真的……都是錢?這麼多錢?”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巨大的、不真實的狂喜。
黎天佑的痛呼也像一道驚雷,劈醒了呆滯的眾人。
他們眼眶漸漸紅了,視線在那耀眼的錢山和喬兮月疲憊卻堅毅的臉龐之間來回移動。
無需言語,那眼神中充滿了震撼、狂喜、感激,還有對眼前這個年輕女子由衷的欽佩。這一切,都是她帶來的!是這個“天降福星”般的兒媳/弟妹/二嬸,一手將這個家從泥潭拖上了雲端!
喬兮月被家人灼熱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拍了拍手,聲音沙啞卻帶著笑意,打破了這感動的沉默:“好了好了!打住!都彆愣著了!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現在,快來幫我盤賬!數錢!”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紛紛圍攏過來。
燈火下,一家人圍坐在巨大的錢匣旁,開始了緊張而幸福的盤賬工作。銅錢碰撞的清脆聲響成了最動聽的樂章。
“由於今天全場半價出售,”喬兮月一邊數著銀錠,一邊解釋,“最終收入是:1254兩又300文。”
“1254兩……300文……”黎大江喃喃重複著,聲音都在發飄。
“要不是半價……”潘鳳霞算了一下,倒吸一口涼氣,
“那……那不得賺兩千多兩?!一天?!我的老天爺啊……”這個數字遠遠超出了她最狂野的想象。
喬兮月點點頭,又搖搖頭,冷靜地分析道:“娘,大嫂,今天是因為開業第一天,優惠力度空前,加上東西新奇,才吸引了這麼多人,尤其是普通百姓也舍得掏錢嘗鮮了。等明天恢複原價,客流量肯定會大幅回落。尤其是對普通百姓來說,原價買這些,確實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一直沉默的黎子釗此時也開口,他的聲音溫和而理性:“兮月說得對。半價如同甘霖,引得萬人爭搶。恢複原價後,便如泉水歸於常態,飲者自知其值。百姓生計不易,若非特惠,日常消費必會趨於謹慎。”他看向那堆積如山的錢幣,眼神中除了震撼,更多了一份對經營之道的思考。
趙桂花看著疲憊不堪卻眼神清亮的孩子們,心疼地催促:“好了好了,錢也數完了,賬也清楚了。今天這數目夠咱們家嚼用幾輩子了!你們累了一天,骨頭都要散架了,趕緊都給我回屋歇著去!天佑,咱們也回屋!”
在趙桂花的連聲催促下,眾人才帶著滿身的疲憊和滿心的激動,各自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