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的時間悄然而過。
初夏的晚風帶著一絲暖意,吹拂著黎家小院裡的歡聲笑語。
堂屋晚宴的桌上,新添了好幾道硬菜,黎天佑的中氣十足的笑聲成了最好的下酒菜。
他如今已經完全恢複正常,臉上的灰敗之氣一掃而空,換上了紅潤的光彩。
“爹,您慢點喝。”喬兮月笑著給公爹夾了一筷子他最愛的紅燒肉。
黎天佑哈哈大笑,端起酒杯:“不妨事!這身子骨,感覺比受傷前還硬朗!這都托了我們家兮月的福啊!”他目光掃過一桌和樂的家人,心中滿是失而複得的幸福。錦繡家俬的生意蒸蒸日上,訂單已經排到了兩個月後,錦繡家俬專屬工坊也日夜趕工,整個黎家正前所未有地興旺著。
就在這時,一陣喧鬨的鑼鼓聲由遠及近,打破了小院的寧靜。
“怎麼回事?”黎大江最先放下碗筷,疑惑地望向門外,“這動靜……像是衝著咱們家來的?”
話音剛落,桂嬤嬤就一陣風似的衝了進來,跑得發髻都有些散亂,臉上混雜著激動與驚惶:“老爺!夫人!郡……哦不,縣主!縣衙的差爺來了!說是……京裡來了貴人,帶著聖旨!”
“聖旨?!”滿桌的人“霍然”起身,碗筷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個個心頭巨震,麵麵相覷。
一家人連忙整頓衣冠迎出去。月光下,幾名衙役手持火把,將庭院照得亮如白晝。火光跳躍中,一位身著緋色官服的信使肅然而立,氣度沉穩。縣令大人竟也親自陪同在側,一見喬兮月,便滿臉堆笑地拱手:“恭喜縣主,賀喜縣主!信使大人奉皇命而來,言明此番聖恩浩蕩,需在黎河村當眾宣旨,以彰天恩。咱們……這就動身回村吧?”
喬兮月心頭一跳,瞬間明白了這是要讓黎河村全村上下,共沐皇恩。她強壓下心中的波瀾,迅速頷首,安排好家眷。一行人隨著信使的馬車,在夜色下浩浩蕩蕩地向著黎河村趕去。
當這支隊伍抵達時,整個黎河村早已沸騰。家家戶戶點起燈火,村民們自發地聚集在村長家門口的空地上,交頭接耳,既緊張又期待地伸長了脖子。
信使在早已擺好的香案前站定,從隨行的雕花木匣中,鄭重地請出那卷明黃的聖旨。當他迎著火光,緩緩展開那繡著金龍的絲帛時,在場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空氣中隻剩下火把燃燒的“劈啪”聲和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清亮悠長的唱喏聲劃破夜空。村長老邁的身軀一顫,率先領著所有村民,連同黎家人齊刷刷跪倒在地。喬兮月跪在最前,冰涼的地麵觸感讓她紛亂的心緒有了一絲鎮定。
“青河縣主喬氏,獻水泥之法,利國利民,福澤萬方,功在社稷,朕心甚慰!特晉封為——‘青河郡主’!賞黃金千兩,食邑三百戶!”
“郡主!”喬兮月腦中“嗡”的一聲,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她下意識地抬起頭,正對上信使含笑的目光。人群中傳來壓抑不住的驚呼,跪在她身後的趙桂花緊緊捂住嘴,滾燙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黎天佑更是挺直了剛剛康複的腰背,老眼中精光迸射,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狂喜。
信使頓了頓,給了眾人一絲喘息的餘地,隨即再次揚聲道:“其所在黎河村,民風淳樸,同心戮力,堪為表率!特賜名‘天下第一村’!全村免稅五年,以彰其功!”
這一下,人群徹底引爆!“免稅五年”四個字如同一道驚雷,劈在每個村民的心上。跪在最前排的村長,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隨即他猛地將額頭重重磕在地上,一下,又一下,蒼老的肩膀劇烈聳動,哽咽著發不出半點聲音。
“另,青河縣令教化有方,著三年後回京述職,擔任大理寺少卿!欽此——!”
隨著最後一聲“欽此”落下,短暫的死寂之後,是山崩海嘯般的歡呼!
“青河郡主千歲!”
“皇上萬歲!我們是天下第一村了!”
“免稅五年!俺的娘誒!快掐我一把,俺不是在做夢吧!”
村民們激動得又哭又笑,互相擁抱著,捶打著,用最質樸的方式宣泄著心中狂喜。
接旨之後,喬兮月當著眾人的麵,讓黎大江將那沉甸甸的一千兩黃金抬了出來。她清聲道:“今日之賞,非我一人之功,是在座的每一位鄉親共同努力的結果。這千兩黃金,我取出二百八十兩,村裡凡是參與水泥之事的,每戶十兩,以作酬謝!”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一張張激動漲紅的臉,繼續道:“趁著手裡有錢,又免了賦稅,大家該買地的買地,該修房的修房!我之前說過的買地補貼,依然有效!”
“郡主仁義!”的呼喊響徹夜空,無數道灼熱而真誠的目光,彙聚在那個站在火光中的女子身上,宛如神祇。
夜深人靜,喧囂散去,臥房內燭火搖曳。
喬兮月換下繁複的衣衫,卻見黎子釗正坐在書桌前,默默地擦拭著一方硯台,動作比平時慢了許多。他沒有看書,隻是出神地望著窗外,清俊的側臉在燭光下顯得有些落寞。明明是天大的喜事,他卻比往日更加沉默。
喬兮月心中一動,放輕腳步走過去,從身後輕輕環住他的腰,將臉頰貼在他寬闊的後背上。“夫君,在想什麼呢?”
黎子釗身體微微一僵,隨即放鬆下來,反手握住她的手。他摩挲著她細膩光潔的手背,低聲道:“沒什麼。隻是在想,娘子你如今已是青河郡主,光芒萬丈,受萬民愛戴……我……”他頓住了,喉結滾動了一下,後麵的話沒說出口,但那份失落卻揮之不去。
喬兮月從他懷裡轉過身,與他對視,雙臂順勢環住他的脖頸。她認真地凝視著他的眼睛,那雙清亮的眸子裡倒映著燭火,也滿滿地倒映著他的身影。
“夫君,在我心裡,功名利祿皆是外物。你是我的夫君,是我孩子的父親,是我們這個家的頂梁柱,這才是最重要的。”她的指腹在他微蹙的眉間輕輕摩挲,語氣溫柔而堅定,“而且,我相信我的夫君。待到來年春闈,你定能一鳴驚人,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喬兮月的眼光,才是這世上最好的。”
黎子釗心中的那絲陰霾,被她溫柔而堅定的眼神寸寸驅散。他凝視著她,眼底翻湧起深沉的情緒,俯下身,不再猶豫,深深地吻住了她。這個吻,充滿了失而複得的安心與不容置疑的占有,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
他知道,他的腳步必須加快了。不是為了追趕她的光芒,而是為了能與她並肩而立,去共同看那更高更遠的風景。
當黎子釗帶著滿足沉沉睡去後,喬兮月在黑暗中睜開眼,感受著身邊人平穩的呼吸,心中一片安寧。
“錦繡,簽到。”
【叮!簽到成功!恭喜宿主成功解鎖服飾盲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