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望江城的風土人情,聊到南北貨運的利弊,又從絲綢的織法,聊到了瓷器的窯口。
喬兮月將自己這一路上的“市場調研”心得,不經意地拋出幾分。
她點評各地物產的優劣,分析商路關隘的成本,言談間流露出的敏銳洞察力和對商業脈絡的熟悉,讓謝長風聽得眼神越來越亮。
他頻頻點頭,時而補充幾句京城的見聞,時而對喬兮月的某個觀點大加讚賞。
兩人你來我往,竟有種棋逢對手的酣暢淋漓。
【宿主,那兩個皇家鷹犬,已經退到街角的小食攤了,不敢再靠近。】錦繡的彙報,讓喬兮月心中一動。她端起茶杯的手指輕輕一敲杯沿,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你看,錦繡,”她在心裡笑道,“這送上門的靠山,不用白不用。”
她看著謝長風,眼神裡多了幾分恰到好處的算計。
“說起來,謝公子行商天下,見多識廣。”喬兮月話鋒一轉,故作隨意地歎了口氣,聲音裡染上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不比我,此次奉召入京,前路未卜,心裡著實沒什麼底。”
謝長風為她續茶的動作微微一頓。
他抬起眼,那雙精明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探究。
“奉召入京?”
“正是。”喬兮月端起茶杯,用杯蓋輕輕撇去浮沫,“聖上垂愛,召我這鄉野之人入京麵聖。京城不比青河鎮,天子腳下,規矩繁多,我這一介女流,怕是舉步維艱。”
她這話說得半真半假,既點明了自己此行的官方身份,又流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弱勢”。
謝長風沉默了。
他修長的手指在溫潤的杯壁上輕輕摩挲,目光在茶湯的漣漪與她平靜的臉龐之間來回。
他在評估,在權衡。
良久,他抬起頭,臉上那溫潤的笑容裡,多了一絲鄭重。
他從懷中取出一枚通體烏黑,觸手溫潤的令牌,輕輕放在了桌上,推到喬兮月麵前。
那令牌上,用金絲鑲嵌著一個古樸的“謝”字。
“郡主才思敏捷,見識不凡,長風佩服。”謝長風看著她,一字一句,“京城水深,魚龍混雜。郡主若在京中,遇到任何‘生意上’的麻煩,可持此令,去城東的謝氏總行尋我。”
喬兮月看著那枚令牌,指腹在冰涼的桌麵上輕輕一點,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
魚兒,上鉤了。
馬車再次緩緩啟動,將望江城的繁華拋在身後。
車廂內,春櫻看著喬兮月手中那枚黑沉沉的令牌,終於還是忍不住,小聲問了出來:“郡主,那謝公子,會不會也是……”
喬兮月的手指在那金絲鑲嵌的“謝”字上輕輕摩挲,感受著那冰涼堅硬的觸感。
她沒有回答春櫻的問題,隻是將目光投向窗外,看著那些飛速後退的景物,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他是什麼不重要。”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從容。
“重要的是,從現在起,在某些人眼裡,我喬兮月,已經和謝家這棵大樹,綁在一起了。”
她收回目光,輕輕握住那枚令牌,心中卻在想另一件事:謝長風身邊那個對我懷有30惡意的人,究竟是誰?這趟京城之行,看來比我想象的還要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