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內,紫色的數據光點如漫天飛舞的螢火,在接觸到空氣的瞬間,帶著不甘的悲鳴,一一點點地湮滅於無形。
世界重歸寂靜。
那股足以撕裂靈魂的精神衝擊已經消失,可隨之而來的,是更深邃的、仿佛連骨髓都被抽乾的虛脫與疲憊。
船艙外,劫後餘生的橘神衛們或坐或躺,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勝利的喜悅並未到來,空氣中彌漫的是失去袍澤的死寂和對未知更深的恐懼。
“景琰!”
喬兮月顧不上去擦拭嘴角因精神力反噬而滲出的血跡,連滾帶爬地撲到周景琰身邊。
他軟軟地倒在船艙壁旁,那身明黃的太子蟒袍早已被鮮血浸透,鎖骨處那個被骨刃貫穿的血洞觸目驚心,更可怕的是,傷口周圍的血肉竟呈現出一種非正常的焦黑色,仿佛所有的生命力都被那一擊抽乾了!
喬兮月顫抖著伸出手,瘋了似的想要將靈泉空間那活死人、肉白骨的泉水引渡到弟弟身上。
然而,當她那蘊含著磅礴生機的意念剛剛觸及周景琰的傷口時,一股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劇痛轟然反噬!
那痛楚,與她之前在安康縣救治周景琰時如出一轍,卻又狂暴了十倍!
仿佛她渡過去的每一絲生機,都變成了點燃弟弟體內殘餘邪火的燃料!
“不……”她腦中轟然一亮,一個讓她遍體生寒的念頭浮現——她與周景琰血脈相連,她那引以為傲的“源火”之力,在格式化“神明”的同時,也汙染了作為“密鑰”的弟弟!
他成了她力量的“絕緣體”!
她救不了他。
這個認知,比任何刀劍都更加鋒利,將她的心臟,淩遲得鮮血淋漓。
“不……”
喬兮月發出一聲壓抑的悲鳴,她想哭,可那雙被強光灼傷的眼睛裡,流出的隻有滾燙的、帶著血絲的淚水。
“公主!”
“殿下!”
船艙外,聽到動靜的橘神衛和謝長風終於衝了進來。
當他們看到眼前這如同煉獄般的慘狀,看到那個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的太子時,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劫後餘生的狂喜與失去主心骨的惶然。
“快!太醫!軍中的太醫呢!”謝長風第一個反應過來,他衝上前,指揮著眾人將周景琰小心翼翼地抬到軟榻之上。
喬兮月踉蹌著,被一名女衛扶起。
她懷中那枚滾燙的“雷引羅盤”漸漸冷卻,恢複了古樸的黃銅色澤。
可那句冰冷的、仿佛來自另一個維度的臨彆贈言,卻如最惡毒的詛咒,在她腦海裡,反複回響。
【遊戲……才剛剛開始……】
遊戲?
喬兮月死死攥住那枚羅盤,那股被窺探的寒意,竟絲毫未減。
她忽然明白了什麼。
它不是在虛張聲勢。
它在用這種方式,告訴她,它已經……換了一個更完美的“遊戲場”!
一個她絕對無法拒絕,甚至會不惜一切代價,主動跳進去的遊戲場!
就在她試圖抓住這絲線索的瞬間,旗艦高高的主桅杆上,傳來一聲淒厲的、仿佛耗儘了最後一口氣的鳥鳴!
“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