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燭夜的溫存不過短短幾個時辰。
昨夜的纏綿與旖旎,仿佛還殘留在肌膚之上,喬兮月卻已經換上了一身利落的勁裝,將滿頭青絲高高束起。
她告彆了黎子釗,獨自一人乘坐馬車,朝著京郊的方向駛去。
馬車駛出繁華的京城,來到一處荒僻的山坳。
這裡地勢隱蔽,三麵環山,隻有一條狹窄的通道可以進入。
通道的入口處,設立了三道關卡。
每一道關卡,都有身披重甲的士兵把守。
他們的眼神銳利,手中的長戈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
這些士兵,一半來自太子的東宮衛隊,另一半,則直接由皇帝的禁軍調派。
這裡,是格物院的核心基地。
是整個大周王朝,防衛等級最高的地方。
馬車在第一道關卡前停下。
為首的校尉驗明了喬兮月的身份令牌,立刻單膝跪地。
“恭迎公主殿下!”
士兵們齊刷刷地撤開路障,放行了馬車。
穿過層層守衛,山坳深處豁然開朗。
一排排巨大而簡陋的工棚,以及隨處可見的各種材料和工具。
空氣中,彌漫著木屑、煤灰和金屬混合的味道。
喬兮月在一座最大的工棚前下了車。
工棚之內,早有十幾個人在等候。
這些人,年齡大多在四五十歲以上。
他們穿著樸素的工裝,手上布滿了厚厚的老繭和傷疤。
他們的神情肅穆,站得筆直,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與緊張。
見到喬兮月走進來,十幾人齊齊躬身行禮。
“參見公主殿下!”
聲音洪亮,帶著一種匠人特有的質樸。
喬兮月微微頷首,目光從他們每一個人臉上掃過。
這些人,是大周最頂尖的工匠。
有來自皇家禦用監的巧匠,有一輩子都在和鋼鐵打交道的軍器監宗師,還有謝家私下裡培養的、技藝不外傳的老師傅。
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放在外麵,都是受人敬仰的一代宗師。
如今,他們被一紙密令,全部召集到了這裡。
“諸位不必多禮。”
喬兮天走到工棚的正中央。
那裡擺放著一張巨大的木桌。
她沒有多餘的廢話,親手展開了一張卷起的圖紙。
那張圖紙足有一丈多長,是用數張最大的白紙拚接而成。
隨著圖紙的展開,一個巨大而複雜的龐然大物,呈現在了所有人的麵前。
那是一個由無數線條和古怪符號構成的器物。
它像一個巨大的酒瓶,又像一座高塔。
內部的結構層層疊疊,標注著各種尺寸和名稱。
“爐喉”、“爐身”、“爐腹”、“風口”、“出鐵口”。
每一個詞,都讓他們感到陌生。
這十幾位大周最頂尖的匠師,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那張圖紙。
他們窮儘一生的經驗和知識,也無法理解眼前這個東西的構造。
它太複雜了,也太龐大了。
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古怪的設計。
“這……這是何物?”
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忍不住開口問道。
他是王大匠,來自軍器監,煉了一輩子的鋼。
喬兮月沒有立刻解釋圖紙。
她的目光,落在了王大匠的身上。
“王大匠,我問你,我朝百煉鋼,一月可得幾斤?”
聽到這個問題,王大匠下意識地挺起了胸膛。
這是他最引以為傲的領域。
他自豪地回答:“回公主,我軍器監最好的煉鋼爐,若是不計損耗,由最好的師傅日夜看守,一月可得精鋼百斤。”
“這百斤鋼,皆為上品,可用來打造陛下禦用的寶劍!”
他說完,臉上滿是驕傲。
百煉鋼技術,是大周的最高機密,也是大周軍隊兵器鋒利的保證。
一個月百斤,這個產量,已經足以傲視鄰國。
喬兮月點了點頭,神情平靜。
“太慢了。”
她吐出了三個字。
王大匠臉上的驕傲,瞬間凝固。
工棚內的其他匠師,也愣住了。
太慢了?
這已經是他們能達到的極限。
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喬兮月拋出了一個更驚人的言論。
“按照此法,一日,便可得鐵水萬斤。”
“一月,可得鋼千石!”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每個人的腦中炸響。
整個工棚,瞬間嘩然。
“什麼?一日萬斤鐵水?”
“一月千石鋼?一石便是一百二十斤,千石就是十二萬斤!”
“這……這不可能!公主殿下定是在說笑!”
所有人都認為喬兮月在說夢話。
一個月百斤,和一個月十二萬斤。
這中間,差了一千多倍。
這不是神話,這是瘋話。
看著他們滿臉震驚和不信的表情,喬兮月沒有理會。
她指著圖紙,開始詳細闡述。
“此物,名為‘高爐’。”
她的聲音清冷,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它的原理,便是利用焦炭,替代木炭,在爐內燃燒,提供遠超木炭的高溫。”
“高溫之下,鐵礦石中的雜質,會被焦炭還原,化為鐵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