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玨一大早就去公司開會了。
千野舞台設計工作室是本地一家不大不小的企業,因為有一批老客戶,整體過得還算滋潤。
陸文玨把方案交上去時,上麵表現出了不太信任的態度:主要是這網站看上去很三無啊!
領導懷疑她被什麼AI生成的視頻騙了,誰能保證打款過去不會跑路?但陸文玨準備了一段機械蝴蝶的演示視頻——
用她妹妹的那隻藍閃蝶,陸習羽不願意讓她把蝴蝶帶去公司,因此能提供的隻有視頻。
“我們主要承接公司年會表演,慶典活動這類項目,但我認為這款蝴蝶其實在演唱會類大型舞台上也能提供很驚豔的效果,”陸文玨在會議上是這麼說的,“我們運氣很好啊,目前網上並沒有發現這款蝴蝶,它價格也偏貴,屬於高端玩具,現在隻有我們想到了用於舞台表演。”
她還詢問過那個高冷客服,得知目前這機械蝴蝶沒有上流水線生產,全是手工製作拚裝的,所以短期內不可能大量出貨,如果在這期間千野舞台能靠著機械蝴蝶的特殊表演打出名氣,公司說不定能趁機擴大規模。
這是一個機會!
大概是因為陸文玨的說法太有煽動力,她先說服了領導,領導也在會議上幫腔說服了大領導。
他們拍板決定,先少量定製,試著把機械蝴蝶應用在下周的一場活動中,如果效果很好,就嘗試和“機械師”下長期訂單。
按照模型演示,他們需要12隻有體型差異的蝴蝶,在演出時作為伴飛,所以除了六隻正常大小的,另外六隻都需要定製,那個交易行網站報價兩萬一。
金額不算太大,但陸文玨還是很緊張,她便把定金打過去,要求機械師先送兩隻正常大小的機械蝴蝶過來。離開會議室後,陸文玨又去修改了一會兒自己的ppt,在電腦上繼續做模型演示,然後快遞就到了。
等等……這快遞是不是來得太快了?
得知是那款“機械蝴蝶”,辦公室裡其他人也圍了過來,隔壁同事看著她拆開,說:“它不是能避障嗎?要不試試在辦公室裡飛一下?”
他們辦公室裡放了不少表演道具,角落裡亂得可以,正好測試一下蝴蝶的避障效果。
陸文玨戴上手環,慢慢按照操作開機、綁定,蝴蝶金色的翅膀一張一翕,下一秒,它撲扇翅膀飛了起來。
周圍人:“哇!”
它看上去太精致,太像真正的蝴蝶了,但塗裝的顏色是燦爛的金色,人們能輕易分辨出來這並非有靈魂的生物,因而更驚豔於它的表現。
陸文玨試圖把手環放到桌下,蝴蝶避開書與電腦,繞她飛行了一圈,鑽到下方輕輕貼住屏幕……接下來的測試它也飛得很靈敏,遠看像一片閃光的金色落葉,陸文玨忍不住想象起了表演時的畫麵:一群蝴蝶有大有小,按照設計好的路線圍繞著表演者飛行,在表演結束的那個瞬間停在他們身上,燈光打下,翅膀熠熠生輝……這一幕一定會很經典的。
有人伸手去接,卻不敢用力,蝴蝶擦過他掌心,重量像是影子一樣輕,陸文玨操控麵板,讓蝴蝶停在自己肩膀上。
“呼……”她呼出一口氣,但雙眼閃閃發亮,“我覺得我們可以開始結合蝴蝶的效果設計舞台了!”
她要去催一下機械師網站儘快發貨,下周的表演可是會有本地電視台來拍攝的!
林浮雀正在釣魚。
隻是,旁邊的葛平波注意到,比起釣魚這孩子更像是在發呆。
她一隻手拿著魚竿,另一隻手在虛空中動來動去,練手速似的。
趁著林浮雀拎杆,他問:“是不是感覺太無聊了啊?”
“嗯?”林浮雀搖頭,“沒有,我隻是在學習。”
她的腿邊放著一個小紅桶,裡麵裝著的小魚都是要帶回去給蘿絲和它的孩子們加餐的,所以林浮雀並不覺得釣魚沒意義或者無聊。
但這不妨礙她在釣魚的同時“上網課”。
她學會了一個小招式,其實進入訓練空間參加徽章考試棄考隻需要閉眼兩到三秒,而後那半個小時的課程完全可以像看動畫片一樣放在她的麵板上看。
所以釣魚的時候,林浮雀就在學習“機械蝴蝶”和“風能手炮”的維修講解課程。
“爺爺,我想要成為厲害的、負責任的人,”林浮雀很認真地說,“即使打不過貓咪也沒關係。”
小孩子的想法總是很跳脫,葛平波雖然聽不懂,但也覺得她說得對,還鼓勵道:“你未必打不過……額,貓啊?但是也沒必要和貓貓打架吧,為什麼不試試做朋友呢?”
這其實是因為林浮雀賣出了機械蝴蝶套組,有感而發:之前送給陸習羽的蝴蝶是禮物,壞掉後她也可以修,但賣出去的是“商品”,即使壞了可以換貨,林浮雀也希望它們更好用,更穩定,最好永遠也不會壞。
但她如今並沒有徹底學會這張圖紙,隻是像流水線上的工人一樣,能夠高效(且沒有經驗值)地製作出來。
所以,她覺得自己要為了賣出去的東西負責而努力學習。
何況這其實挺好玩的。
她看視頻時還偶爾會看入迷。
“爺爺你說的也對,”林浮雀歎氣,“如果小黃不要討厭我就好了。”
葛平波提起杆:“小黃是昨天生孩子的那隻白貓?”
見麵時林浮雀就說了昨晚的事情,葛平波也沒想到鑽籠子的貓還會有後續,現在貓生了三隻貓崽,林浮雀給他看了照片:一隻純白,一隻純黑,還有一隻最瘦小,但看得出來是一隻警長貓。
三隻小小貓在貓媽媽的懷裡喝奶,陽台被臨時布置成了貓咪的生活場所。
“小黃是小區裡最凶的,等級最高的貓,”林浮雀舉手比劃了一下,示意小黃在最頂部,在她頭頂很高的位置上,“白貓是蘿絲,它等級其實也不低啦,比小黃低一點。”
這還有等級啊,葛平波好奇:“那我呢?”
林浮雀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往下挪了一格,想了想,又多挪了一點。
葛平波:所以在你眼裡,我也打不過一隻貓是吧,不對,是兩隻都打不過……
林浮雀表示:“爺爺比我高兩級的啦。”
葛平波:這也沒什麼值得高興的吧。
兩人釣了一會兒,林浮雀看了看湖麵,搬起小板凳示意葛平波跟她走,他們又換了個地方,這裡的魚顯然更加活躍,但林浮雀看了看,發現還是沒有和昨天給了經驗的那條差不多大的。
唉,她今天帶了水槍呢。
兩人隔著幾米,動作一致地向湖麵甩鉤,周圍又安靜了下來,直到林浮雀聽到了狗叫聲。
“葛爺爺好,”牽著五花的師非明走過來叫人,並遞給林浮雀一個塑料袋,“這是五花小時候沒用完的尿墊,你可以拿去給幼貓墊上。”
他早上就收到了林浮雀發來的照片,以及“母子平安”的消息,便乾脆在家裡翻找了一番……反正狗的尿墊幼貓也可以用。
林浮雀:“謝謝五花!”
師非明:等等,不應該謝我嗎?
然後林浮雀就開始摸五花了,師非明懷疑她隻是想趁機摸自己的狗。
張了張嘴,他沒說話:幼貓還太小,家裡更有五花這樣的大狗,如果那三隻小貓實在領養不出去再說吧。
他又張望了一番:“陸習羽呢?”怎麼不在?
林浮雀:“小羽的媽媽出差回來了,要在家裡寫暑假作業。”
不過陸習羽有偷偷發消息給她,說是在暑假作業下麵墊了本子,在給林浮雀畫“電器維修”的傳單,等畫好了就給她打印出來,要在小區裡發得到處都是。
“噢……”師非明沒人管著寫作業,轉身想走,目光突然落在了旁邊的迷彩水槍上。
林浮雀也看到了,正要說什麼,突然轉過頭——好像她背後有眼睛看到了什麼東西似的——然後她直接拿起了水槍,往前兩步貼著欄杆站好,把水槍架在欄杆上,動作標準地扣動扳機。
師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