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謝有財又歎了口氣,“我和我夫人朝夕相伴,情濃意篤,但我因生意之事日漸忙碌,我自認,對夫人確實有些冷落……”
“好了好了好了!”
張月旬抬手打斷他,“廢話太長咱們直接進入正題。我就問你一句,你認為你夫人為何冤魂不散,鬨得你家宅不寧?”
謝有財話都鋪墊上了,逐漸漸入佳境時被她這麼一打攪,麵上露出不悅之色。
“大師,您彆插話,先聽我說完。”
“不不不!不需要!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多餘的話彆說,浪費時間!”
“大師你……”謝有財欲言又止,又氣又無奈。
張月旬看著他好一會兒,站起身:“你要不配合,另請高明吧。”
她一率性,不等楚侑天打圓場,謝有財就妥協了。
“也罷,大師您坐下,我按您說的做就是了。”
等張月旬坐回原位,他接著往下說:“這事兒……我以為是我夫人惱我。她死後曾不止一次入我夢,說要帶我走。閨女還小,需要人照顧,所以我拒絕了她,但我也主動承諾,等閨女嫁了人,我一定下去陪她。但不論我怎麼勸,她都不樂意。”
“那你過世的夫人,怎麼鬨的事?”
“剛開始,也隻是小打小鬨。無非就是池子裡養的魚死了,種的盆栽沒活成,或者是房頂的瓦片掉落,差點砸傷家裡的下人。
“後來,家裡的下人毫無征兆地發瘋,亂喊亂叫那都是小事,嚴重的會殺雞殺鴨甚至殺人。這也都不算什麼,我還能應付,更過分的是……”
說到這,謝有財停下,又歎了口氣,“更過分的是,我閨女也瘋了,好好的婚事非要一哭二鬨三上吊,逼我退婚。我心疼,答應了,但最糟糕的事,才剛剛開始。”
他一臉驚恐,嘴唇抖個不停。
張月旬見狀,眸子一沉,走上前給他倒了杯茶,遞給他。
“然後呢?”
謝有財喝過茶,青白的臉色有了些許好轉。
“大師您是不知道,我閨女突然喊著說要吃人肉,吃我身上的肉!”
“哦——”
張月旬發出長音,坐回原位,“這事,你詳細說說。”
“那天,我去祝家,和祝員外商議退婚的事兒,祝員外心善,念我遭此劫難,同意退掉這門親事。我一回家,便將這消息告知安音,誰知道她突然哈哈大笑,朝我撲過來,張口咬下我胳膊的一塊肉。”
謝有財邊說邊掀起衣袖,露出了被布條纏繞的手臂,以此增加說服力。
“之後呢?”
“之後她見人就咬,我實在無計可施,恰好一個老道途徑雲平,聽聞此事後找到我,給我出了一個主意……”
張月旬已經猜到他要說什麼了,於是打斷他,“把謝小姐關到謝夫人過世前住的屋子,此屋名為‘六甲屋’,對吧?”
“啊呀大師,”謝有財佩服地起身,拱手作揖,“您真是神了啊!確實如此,而且我照那老道說的做,安音確實有所好轉,府裡再也沒出過問題,可……”
他又停下來,坐下歎了口氣。
張月旬替他說:“可一旦把她放出來,一切又恢複原樣,你隻能把她關進去,但一直這麼關著也不是個事兒,而那老道也沒轍,你隻能另請高明。”
“大師真乃神人也!”
謝有財又站起身,拱手作揖,“又被您給說對了!”
嗬嗬。
張月旬在心裡一陣冷笑。
她的記憶是被篡改過,不是腦子被驢踢過,三言兩語就能被糊弄她?
張月旬佯裝琢磨道:“這事兒好解決。我要猜得沒錯,謝夫人的鬼魂應該附在謝小姐身上了。帶我過去額……帶我和我師父過去見一見謝小姐吧。”
謝有財迫不及地給他們帶路,“您二位請隨我來。”
日頭正當頭頂,明晃晃懸在湛藍的天上,光灑得遍地透亮,卻半分熱意也無。天上懸掛的烈日反倒像意幅畫裡多添的一筆,瞧著不突兀,但細節卻透出詭異。
張月旬不動聲色,繼續跟著謝有財朝前走。
很快,走入一處長滿橘色花朵的院子,便來到了一間小屋前。
房簷下掛著一塊寫著“六甲屋”的牌子,屋子四周,甚至是房頂,都被大小不一的木板死死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