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也如外頭一樣很簡陋,隻有一張炕和一張桌子。
炕上有一床勉強禦寒的棉被,炕沒燒,坐上去都是冷的。
“你、你在這裡坐一會兒,我去燒水做飯。”說完她逃也似的離開。
上一世他傷的更重,是被抬回來的,昏昏沉沉睡了好幾天才清醒過來,所以根本就沒有這一幕。
說是做飯,其實就是一碗糊糊。
來到這裡後,他直接就上了戰場,也沒有給錢給林疏月,也不知道她這些天是怎麼過的,難怪這麼瘦,合著是餓的。
糊糊隻有一碗,被放到了他的手上,他抬頭,“你不吃?”
這一世的他身形高大,粗獷的五官被曬的黢黑,臉上還有沒好的傷。
皺起眉的時候顯得有些凶,語氣也不算溫和。
林疏月是有些害怕他的,她低著頭,小聲回道:“家裡已經沒有糧食了,你將就吃,我明日會去想辦法的。”
就這些糧食,還是她給衛指揮僉事的小妾洗衣服換來的。
是的,小妾。
衛指揮僉事算是四品武官,除了常年駐守邊關的武將,武官出門打仗一般不帶妻子,帶在身邊的,要麼是妻子安排的小妾,要麼是邊關裡自己找的,等戰爭結束了再帶回去。
“什麼話!”他眉毛一橫,將手中的碗往炕上的小桌上一放,隨著‘啪嗒’一聲響,林疏月的身子也跟著抖了抖。
“家裡的銀錢何須你一個婦人想辦法。”說著他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一個荷包來,“這裡有十兩銀子,其中五兩是從前攢的,還有五兩是此次立功,上頭賞的。”
“你拿去,明日去城裡置辦些東西。”他上下掃了一眼林疏月,“給自己也買兩身衣裳,冬日了穿成這樣,凍死你。”
林疏月怎麼都沒想到,他就這麼凶巴巴的拿出了錢,凶巴巴的跟她說去買兩身衣裳。
她竟然從這看似凶狠的語氣中,看見了一絲關心。
“我不用,我買些布給你做些衣裳吧。”她看了,謝奇文好像也隻有身上這一身。
“都做,讓什麼讓,錢夠。”他又將荷包往她那推了推,“拿著,此次的賞錢應當不止這些,你拿著便是。”
就在林疏月猶豫的時候,看見他眉頭又皺了起來,她趕緊將錢收了起來。
“都聽夫君的。”
“這才對。”他將那糊糊往林疏月麵前推了推,“把這個吃了。”
說實話,這糊糊他吃不下去。
他寧願磕可以短暫辟穀的丹藥,等明天再說。
“不不不。”林疏月連連推辭,“夫君你都受傷了,這我不能吃。”
她能扛餓,自從身份曝光,吃不飽已經成了常態了。
謝奇文:“讓你吃你就吃!我這人是個粗人,不喜歡一句話三番四次的講。”
他皺起眉的樣子真的很唬人,又說這樣的話,林疏月實在不敢不聽話,趕緊將那碗糊糊端了起來。
糊糊算不上好喝,可這些日子她早就習慣了,有碗糊糊果腹,總比餓著肚子強。
可她總覺得,今日的糊糊要比往日的糊糊好喝些。
眼中水汽氤氳,眼淚從眼角滑落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怎麼回事,她以為自己早就把淚流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