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身邊的不是親生孩子,又不去找,這不是心虛是什麼?”
林疏月嘴巴張張合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仔細回憶從小到大發生的事情,想到母親眼中的冷淡和忽然的厭惡,想到她阻止自己和家裡其他人親近。
忽然發現,這或許才是事情的真相。
是伯夫人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將她和自己的孩子調換,後來可能是發生了什麼意外,導致她沒及時把孩子換回來。
所以,伯夫人才會從小對她冷淡、厭惡。
至於家中其餘人,應當是不知道這件事的。
他們對她也冷淡,但這份冷淡不一樣。
是伯夫人長時間從中隔離他們,不許他們接觸,偶爾接觸也是說些貶低不利她的話,這才讓他們對她逐漸冷淡。
“可她……她說是我的親生父母換了孩子,他們說我親生父母是偷孩子的賊,說我鳩占鵲巢,說我不要臉。”對她百般羞辱,萬般折磨。
那一年,她住在柴房裡,乾著最重的活計,吃著餿掉的飯菜甚至有時候餿的飯菜都沒有。
跪鐵鏈、跪藏了針的蒲團、被鞭打……還因為她寫得一手好字,差點被廢了手。
因為鳩占鵲巢四個字,她全都忍下來了。
謝奇文:“那是他們壞,又蠢又壞。”
聽著男人皺眉說出的話,她的眼淚簌簌往下掉。
“是啊,人怎麼可以這麼壞啊。”她還沒見過親生父母一麵,沒有感受過他們一點愛呢。
這一刻,她滿是水霧的眼中竟然升起了恨意。
“彆哭了。”謝奇文拍了拍她的頭,“被欺負了,欺負回去就是了。”
“欺負回去……”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這談何容易。”
如今他們在邊關,丈夫隻是一個小小的百戶,對方是伯府,這談何容易呢?
“確實。”謝奇文認真思考後道:“不容易,無妨,我再努力些,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三年。”
“你信我,我總能帶你回到京城。”
林疏月看著男人認真的臉龐,“你、你為什麼……”
“夫妻一體,既你嫁了我,那你的仇便是我的仇。放心,我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情。”
“從前是覺得,自己一個人怎樣都行,可如今……我總要讓你過上更好的日子。”
他抬手,粗糲的指腹替她抹去臉頰上的一滴淚,“邊疆的風沙終究是太大了。”
臉頰上傳來溫熱的觸感,不知道為什麼,林疏月看著男人認真的臉龐,竟然真的覺得他可以。
怎麼不行呢?
這麼大的事情,她身在局中都沒想明白,他僅憑她的隻字片語就能捋清事情的全貌。
明明那麼粗獷一個人,心思卻如此細膩,人也聰明。
今夜也注定是個不眠夜,她的腦子裡反反複複想起以前的事情,任何的細節被她都被她反複推敲。
直到天蒙蒙亮起,她才再次確認,他們白天推出來的就是真相。
謝奇文發現她又開始發起了高熱,趕緊起來,也不熬藥,直接兌了係統的退燒藥給她服下。
這藥還有安神的作用,林疏月一覺睡到下午。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望著灑進屋子的陽光,神情有些恍惚。
心中是從未有過的輕鬆,這股放鬆舒適,是身份還沒暴露前在伯府生活了十多年都未曾有過的。
“醒了?”謝奇文將飯菜放到八仙桌上,“醒了就洗漱一下,吃完我帶你出去轉轉。”
她忙起身,走到梳妝台前想拿木盆去打點洗臉水,發現盆裡已經有水了,伸手一探,是溫的。
這顯然是專門為她準備的,她側頭去看謝奇文,謝奇文此時又轉身出了屋子,再次進來時端了一盤菜進來。
逆著光,那樣高大又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