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唯有他可以救她。
她回頭看看環兒。
環兒是鄭府的家生子,待她好卻不敢冒險透露自己的想法。
蘇棠歡拉起環兒的手,軟軟道:“環兒,你向姑母稟報下,就說表哥很好,讓她安心接待賓客,這裡有我呢。”
環兒點頭:“好。”
“我想給表哥準備一碗人參魚鬆粥,等他醒了墊墊肚子,才好喝藥。若姑母許了,你去吩咐廚房備來。”
環兒擔心她。
“給您也做碗麵吧?您一天沒吃東西了,神色有些不好。”
蘇棠歡鼻尖微酸。
低垂眼簾,鬆開手,轉身走到床邊,假裝溫柔地替表哥掖被子。
輕輕道:“好的,謝謝環兒。”
環兒覺得她情緒不對,可又不知哪裡不對。
待環兒離開,蘇棠歡迅速關上房門。
一邊脫掉層層疊疊的嫁衣,套上件月白棉布對襟常服,邊係衣帶,邊四處查看。
她唯剩的五百兩銀票和娘留給她的首飾全被姑母收了,如今身無分文。
逃跑需要錢啊。
蘇棠歡疾步到妝台前,將新婚頭冠上的珍珠扒下來。
打開妝匣子,將最裡麵唯一一對真金簪尾折起,變成小小的一塊,與珍珠一塊用手絹包起來,塞進短襖的內袋。
房間的後窗又高又小,踮起腳才能夠到。
她拖把椅子過去,踩上去推窗,幸好沒封。
費力爬上去,伸頭往下看,窗外黑黢黢的什麼都看不見,隻能咬牙閉眼縱身一跳。
雙腳落地一軟,雙膝重重跪地,痛得渾身戰栗。
顧不上哭,爬起來,一瘸一拐地鑽進矮灌木叢中,奮力往後花園方向跑。
幸好下人們都在前院服侍婚宴的賓客,後花園沒有人。
蘇棠歡不要命的狂奔,到了抄手遊廊,再穿過中間的月門,進入西跨院,外圍的牆下有個隱蔽的狗洞。
她欣喜若狂。
忽然,一陣腳步聲響起。
隨即看到一群人挑著幾盞燈,擁著姑母從遊廊走來,她趕緊躲在假山後。
姑母腳步很急:“二郎都什麼情況了,還能喝粥?她服侍二郎這麼久了,都不知照顧人嗎?真不讓人省心。”
蘇棠歡心急如焚。
本想讓環兒拖住姑母,眼下是失敗了,姑母很快就會發現自己跑了。
環兒小跑跟在後麵,為蘇棠歡說話:“二少奶奶照顧得挺好的,但她一天沒吃東西了,也餓了啊。”
姑母回手就是一巴掌。
“讓你乾什麼去的?是照顧她吃喝的嗎?我讓你寸步不離盯著她,萬一二郎沒了,冥婚新娘出什麼差池,你就投繯陪二郎去吧!”
環兒捂著臉,嚇得不敢不敢哭。
蘇棠歡心驚。
原來姑母早就預知二郎不行了,所以逼著她今日衝喜,萬一人死了,讓她以冥妻行婚禮啊!
還真是用完她又要糟踐她。
鄭蘇氏,你可真狠啊!
蘇棠歡看一眼環兒可憐的樣子,可她自身難保,誰也救不了。
等他們一群人走了,蘇棠歡沒命地朝狗洞狂奔。
她剛扒拉開雜草,就聽見身後一陣叫喊,“二公子歿了!”
府裡頓時亂成一團。
“快快,準備好的殤儀物件都掛起來。”
“哎呀,二少奶奶不見了,趕緊找,可不能讓人跑了!”
“快找,跑不遠的。”
蘇棠歡嚇得手腳並用爬出狗洞。
狗洞外,是鄭府與紀太傅府的高牆間夾道。
她想求救的正是紀太傅的親兄長、忠勇侯世子紀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