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命大,艱難的活了下來,如今,他早成一堆白骨了。
先不說眼前女子是不是救他的人,但以印信為聘,風光求娶,還懷有身孕?
還能再瞎扯一些嗎?
滿嘴謊言!
紀衍目光涼涼地睇向女人。
玄袍一撩,端正落座。
“印信何在?”
蘇棠歡早有準備:“奴家驚聞世子薨逝,急忙來尋,印信落在家中。”
紀衍冷冷地看著女騙子。
回想那晚,那女子能在黑燈瞎火的密林中,克製恐懼救他,品行一定不錯。
為自己上藥的那雙柔軟的手,小心翼翼,卻很熟練,包紮傷口用的是手絹,但像是懂得包紮術。
那樣仁心仁德的女子,怎可能是眼前這個滿嘴謊言、狡黠的女騙子?
定是救他的少女閒聊時說了一嘴印信之事,被女騙子聽了去。
不知,救他的女子如今在哪?
紀衍淡淡吩咐。
“來人,丟出去。”
下人正想動手,忽聞婦人哭天搶地的聲音。
“遠兒的未亡人在哪?在哪啊?快讓我瞧瞧。”
紀夫人顫顫巍巍地被丫鬟婆子攙扶著趕來。
紀衍蹙眉。
冷冷地瞪向下人,奴仆們被他看得脖頸一陣陣發涼。
這種勁爆消息自然傳得快啊,有好喜功者早就奔進內堂報信去了。
蘇棠歡見到救星,爬起來就朝紀夫人奔過去,一把抱住紀夫人的腰肢。
撲通跪下,整個人蹭進人家懷裡,哭喊著:“母親,兒媳帶著您孫兒給您磕頭了。”
紀衍火冒三丈。
這就喊上母親了?
厚顏無恥!
母親、兒媳、孫兒三聲喊得紀夫人滿心熱乎起來,一下填滿了那顆痛失長子被挖空的心肝兒。
她終於有媳婦孫兒了!
紀夫人激動得老淚縱橫,去扶蘇棠歡的小手:“好孩子,快起來,快起來。”
一摸蘇棠歡的小手冰涼,這才注意到她濕透的衣裙,驚呼:“天爺啊,你怎麼渾身濕透了啊?還有這麼多泥濘。”
蘇棠歡剛想解釋,為見大郎最後一麵,冒著大雨趕來,還沒開口……
紀夫人將人一把摟進懷裡:“好孩子啊,你為見大郎最後一麵,命都不要了嗎?真是讓為娘心疼啊。”
蘇棠歡感受到紀夫人懷裡的溫暖,有些內疚。
蘇棠歡想要拖時間,暫避風頭,躲過鄭府的追捕。
若能哄得太傅大人幫她弄到戶籍便好,實在不行,待她養精蓄銳,再尋思逃亡之法。
她忍不住伸手回抱紀夫人,淚流滿麵,單薄的身子微微戰栗,表情怯怯。
“紀夫人,喚您母親是我唐突了……”
紀夫人斬釘截鐵:“不,就喚我母親。”
紀衍被氣笑。
憤然望天。
膽敢騙他母親,該千刀萬剮!
紀夫人含淚怒斥:“你們都呆愣著做甚?趕緊扶著大少奶奶去我院子沐浴更衣,燒薑糖水給大少奶奶驅寒。”
一聲大少奶奶,下人們看蘇棠歡的眼神齊刷刷變了,立馬忙開了。
婆子們奔進內院準備沐浴湯,丫鬟攙扶蘇棠歡往裡帶。
蘇棠歡路過紀衍身邊,被他一雙冷冷的冰刀眼一通掃射,恨不得將她戳成馬蜂窩。
她加快腳步。
紀太傅好可怕!
瞧著很不好糊弄啊。
丫鬟見她腳步踉蹌,忙扶住她:“大少奶奶仔細滑倒。”
蘇棠歡心裡千回百轉。
眼下,容不得她謀算什麼,唯有抓住紀夫人,走一步看一步。
實在不行……
借種為紀遠留後,總比被姑母送給一個又一個男人當玩物強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