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歡知道躲不過了。
深吸口氣,把心一橫,上前緩緩跪下。
唬得紀夫人忙去扶她:“哎呀,我的兒,你這是做甚?有話就說,跪不得。”
玉芝趕緊將人攙扶起來。
紀衍冷睨她:“難道鄭府找的表姑娘就是你?”
蘇棠歡眼圈紅了:“母親對我這麼好,我不想騙母親。”
紀衍挑眉。
倒是誠實。
待看她如何演。
紀夫人驚愕地看著她。
小姑娘咬著嬌唇,強忍著眼淚,是一副受儘委屈的模樣。
“好孩子,不怕,有什麼就說,我定為你做主的。”
蘇棠歡聞言,暗暗鬆口氣。
鎮定心神,道:“鄭府二夫人的確是我親姑母。我爹娘過世後,叔伯強占了我家田產和宅子,還要將我嫁給七旬老翁做填房。”
紀夫人大驚:“這麼可惡!他們可都是你的親人啊!”
紀衍冷冷地盯著她,捕捉她臉上的細微表情。
可少女臉上的哀戚十分真實,眼淚控製不住一顆顆下掉,眼眸清澈通透,一點不像說謊。
騙術了得啊!
“幸好姑母將我接來,安排我暫住在距京三十裡地的鄭府彆院。恰好,我就在附近遇到了受傷的大郎。我們相處半年,直到大郎傷勢好些,勉強可行走,他說先回家向母親稟報我倆的婚事,我是又歡喜又自卑。”
紀衍眉心緊蹙。
距京三十裡地?
的確是他遇到救他的女子的地方。
蘇棠歡怯怯瞥一眼紀衍,見他滿臉疑雲。
可她顧不了這麼多了。
抽泣道:“我覺得自己出身小門戶,怕配不上大郎。幸好姑母十天前將我接回鄭府,以滎陽表姑娘身份住下。我因害怕與大郎無媒無聘,被世人不容,不敢對姑母明言,想著待我見到大郎後再商議……”
紀衍眼皮子一翻。
這會子知道無媒無聘,被世人所不容了?
那她敢與野男人苟合,暗懷珠胎,還無恥地另找高枝替她背鍋?
女騙子不僅不要臉,還可惡至極!
“可誰承想……”
少女哭泣的聲音蜿蜒流轉,好不可憐。
“姑母接我回來竟讓我為重病的表哥衝喜。眼看表哥不行了,姑母未經我同意,強行於今天辦喜事。可我怎能讓大郎的孩兒認他人為父啊。”
她激動地抓住紀夫人的手,身子微微顫抖:“無奈下,我隻能偷偷出來尋大郎。誰想到,大郎竟在回家的時候再次遭遇不測……我為了腹中孩兒認祖歸宗,隻能不顧禮義廉恥了。”
“是我不好,不該欺瞞母親和二郎君。我這就回鄭府,是打是罵,任由姑母懲罰。若姑母又幽禁我,我就在鄭家替大郎戴孝,待誕下麟兒,定會想辦法送到紀府。”
蘇棠歡嗚咽:“……之後、之後,我便出家為尼,終身青燈古佛為大郎祈禱。”
說罷,蘇棠歡淚流滿麵,朝著紀夫人福了福,站起來就往外走。
紀衍簡直要被她氣笑了。
女騙子有些手段哈!
她就是瞅準母親心慈,不會讓大哥的血脈流落在外,所以演這麼一場苦情戲。
紀夫人瞬間回神,趕緊一把抓住蘇棠歡。
“可憐的孩子,此事你不用出麵,讓二郎與鄭府交涉就好。”
紀衍:……
哈?
讓他替騙子向騙子娘家交涉?
蘇棠歡一雙哭腫的眼睛,哀怨地看向紀衍:“我不想麻煩二郎君……二郎君也瞧不上我。”
紀夫人斬釘截鐵:“你既是我紀家的人,不管你是何出身,我們都當護你。誰敢欺負你,我絕不答應。”
她轉向紀衍:“長安這支鄭氏的德行我聽聞了些。二房的鄭二郎重病臥床快一年了,二房夫人竟讓花骨朵般的親侄女衝喜,簡直不乾人事兒。
手指向門口:“你去和他們說清楚,歡兒是我紀家大少奶奶,讓他們哪涼快哪待著去。”
蘇棠歡沒想到紀夫人竟如此維護她,心裡感動得不行。
她很清楚,若不解決與姑母之間的事情,不僅紀衍會查出來,姑母也不會放過她。
到時候,她就被動了。
讓姑母準許她留在紀府的辦法已經想好了,但她必須單獨見鄭大管家。
但絕對不能讓紀衍跟著。
蘇棠歡哽咽道:“母親,事情是兒媳惹出來的,我應該說清楚,免得讓他們有借口糾纏紀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