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合的人將一個蜷縮著身體,用手捂著頭部的男人拖到了車燈照亮的光圈之下。
那人穿著臟兮兮的工裝外套,頭上還在滲血,眼神躲閃,一見到傅沉和溫灼這群人,立刻殺豬般地嚎叫起來。
“你們乾什麼!放開我!我就是跟人打了一架,跑到這裡躲一躲,你們憑什麼抓我!還有沒有王法了!”
他掙紮著,試圖擺脫保鏢的鉗製,一副十足的無賴模樣。
張合眉頭緊鎖,上前一步,聲音冷硬:“說,被你們帶走那個男孩去哪兒了?”
“什麼男孩?我不知道!我什麼都沒看見!”男人矢口否認,眼神卻心虛地瞟向側翻的麵包車。
“不見棺材不落淚!”張合沒了耐心,挽起袖子,準備給他點顏色瞧瞧。
“張合。”
一個平靜得有些異常的聲音響起。
溫灼上前一步,製止了張合。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剛才那個幾乎崩潰的人不是她。
隻有眼底深處,凝結著一片冰封的火海。
她走到那男人麵前,在車燈下將他那張因疼痛和恐懼而扭曲的臉看得更清楚。
果然是他!
新仇舊恨,在此刻轟然彙聚。
她的目光像手術刀一樣落在他身上。
“你隻有一次機會,”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壓過了現場的嘈雜,“江清和,在哪兒?”
男人被她看得發毛,但依舊嘴硬,甚至帶著點挑釁:“我說了不知道!你他媽誰啊?漂亮女人就可以隨便冤枉好人了?”
話音未落,溫灼毫無征兆地出拳。
她的動作快得隻留下一道殘影,身體微側,腰腹發力,一記乾脆利落到極致的瞄準下頜三角區的右勾拳,裹挾著三年積壓的所有憤怒、恐懼與無助,狠狠地砸在了男人的臉上!
“砰!”
一聲悶響。
男人甚至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整個人就像一隻被抽空了骨頭的菜雞,雙眼翻白,直挺挺地向後栽倒,徹底癱軟在地,失去了意識。
現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保鏢,包括張合,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溫灼,又看看地上不省人事的男人,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位看起來清冷纖瘦的溫小姐……動起手來竟然如此生猛暴烈?!
傅沉的眼底掠過一絲震驚,隨即化為更深沉的心疼。
蘇京墨那句“她在黑巷打過拳”言猶在耳,此刻,終於與眼前這道狠絕的拳影重合。
他一直知道她骨子裡是韌的,卻從未見過她被現實逼得亮出對他來說陌生的、鋒利的獠牙。
這一拳,砸碎了她最後的冷靜,也砸得他心臟刺痛。
他寧願她永遠不需要亮出這身用以自保的獠牙,那意味著她曾獨自在黑暗中行走太久。
溫灼麵無表情地甩了甩有些發麻的右手。
她走到幾近昏迷的男人身邊,抬起腳,用鞋底——那隻剛剛踩過冰冷地麵、沾著塵土與血跡的鞋底,不輕不重地踩在了他油膩側翻的臉上。
然後,她微微俯身,用一種近乎輕柔,卻讓剛剛恢複一絲意識的男人如墜冰窟的語氣,緩緩開口。
“你以為,你在這裡死不承認,是在講義氣,是在保那個花錢雇你的蠢貨嗎?”
男人的身體幾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