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禹那句“他說他同意”的尾音還沒完全落下,一道陰影便籠罩下來。
“傅少禹。”
傅沉上前一步,臉色沉得能擰出水來。
他下頜線繃緊,眼神淩厲如刀,二話不說,直接伸手精準地抓住了傅少禹後頸的衣領,力道之大,幾乎將人提溜起來。
“公共場合,請注意你的言行舉止。”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帶著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咳咳……小叔你放手!”
傅少禹被勒得齜牙咧嘴,但一雙胳膊卻像藤蔓一樣,更加用力地纏在溫灼身上,嘴裡嚷嚷:“灼灼你看他!他暴力恐嚇!”
溫灼額角的青筋跳了一下。
她感覺自己像被兩隻爭奪骨頭的大型犬給夾在了中間。
她不想成為任何狗的“戰利品”。
她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周身散發出比傅沉更甚的寒意。
“傅少禹,我數到2。”
這句話如同當頭一棒。
剛才還死皮賴臉抱著她的傅少禹,身體猛地一僵。
“1——”
彆人或許不懂,但他可太懂了。
“2”字出口他若還不鬆手,溫灼絕對會讓他這兩條胳膊瞬間脫臼,她向來說到做到。
他像被燙到一樣,瞬間鬆開了手。
“哼!”他極其不甘願地嘟囔,“灼灼,你就不能多數幾個數嗎?”
他鬆開溫灼,傅沉也鬆開了他。
溫灼懶得理他,隻用一個冰冷的眼神掃過去,“這是最後一次。”
“知道了知道了!”傅少禹揉著脖子,眼神哀怨地掃了個來回,突然賤兮兮地湊近,“灼灼,你就會對我凶,有本事你凶我小叔啊!欺負我算什麼好漢!”
傅沉再次拎起他的衣領,手腕一用力,像丟垃圾一樣把他甩出兩米遠,高大挺拔的身軀嚴嚴實實地擋在了溫灼身前,眼神裡的警告幾乎凝成實質。
傅少禹靈活地穩住身形,雙手一插兜,下巴微抬。
“小叔,”他拔高音量,“灼灼現在可是單身!我追求她的權利總是有的吧?”
他眼珠子一轉,猛地一拍腦門,露出一個極其欠揍的表情。
“哦——!我明白了!小叔,您老人家也想加入競爭,吃、回、頭、草、了?”
他故意把“回頭草”三個字咬得極重。
這三個字像淬了毒的針,精準紮進了傅沉最敏感的神經。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倉皇地看向溫灼,那一瞬間的恐慌甚至壓過了被侄子挑釁的憤怒。
他看到她臉上沒什麼表情。
可越是這樣,他心口那片被這句話灼燒出的空洞就越是冰冷刺痛。
這句他當年在極度痛苦和自尊下說出的氣話,此刻成了紮回他自己身上的最鋒利的回旋鏢。
傅少禹仔細觀察著他的臉色,心裡快意十足,然後瞪大了眼睛,用浮誇的詠歎調繼續說道:
“唉!當年不知道是誰,立下過誓言,說什麼好馬不吃回頭草,誰回頭——”
他拖長了調子,滿意地看著傅沉驟然變化的臉色和悄然握緊的拳頭,一字一句,補上最後一刀:
“——誰就是狗!”
話音落下,走廊裡有幾秒鐘死一樣的寂靜。
那句話像一塊冰冷的巨石,砸在傅沉和溫灼之間,激起無聲的塵埃。
“所以,尊貴的小叔,您現在是……準備當狗了嗎?”
“汪汪!”
傅少禹賤兮兮地學了聲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