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等待中顯得異常煎熬漫長。
江明澈進入手術室已經將近三個小時。
而從醫院到酒店,需要約莫一個小時的車程,若遇堵車可能時間還要更久。
溫灼看了眼時間,她必須出發了。
“清和,你跟張姨在這裡等明澈,我有點事要出去一趟,儘量快點回來,有事給我打電話。”她的聲音平穩,聽不出情緒。
江清和知道她要去做什麼,眼神裡藏著擔憂,點點頭,“姐你去忙吧,我守著。路上小心。”
他沒多問,隻是將那份擔憂化作了更堅定的守護姿態。
又叮囑了幾句,溫灼匆匆離開。
晚上六點五十五分,京市最頂級的星辰大酒店。
璀璨的燈火將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晝,巨大的停車場宛如名車博覽會,流光溢彩。
溫灼那輛油漆剝落、引擎蓋凹陷的破舊皮卡,像誤入天鵝群的醜小鴨,剛靠近入口就被一名身材魁梧的保安揮手攔下。
“喂!停下!”
保安皺著眉頭,語氣裡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看清楚牌子!今晚酒店有重要宴會,閒雜車輛一律不準進!你這破車趕緊開走,彆在這兒擋貴客的道!”
車窗降下,溫灼還沒開口,一個壓抑著怒火的聲音就插了進來——
“溫灼!你怎麼現在才到!”
溫宏遠早在附近等候,急匆匆衝過來,臉色鐵青。
他先是嫌惡地瞥了一眼那輛破車,隨即目光像刀子一樣剜向車內的溫灼,壓低聲音咬牙切齒,“你知不知道幾點了!”
溫灼無視他的咆哮,熄了火,推門下車。
她將車鑰匙隨手拋給那個一臉不情願的保安,“幫我停下車,謝謝!”
“你!”
保安捏著那枚帶著鏽跡的鑰匙,臉上混雜著嫌惡和一絲被輕視的惱怒,正要發作。
溫灼已不再看他,從後座拎出一個簡單的紙袋,裡麵是她準備的“戰袍”。
一件天青色的旗袍,一雙高跟鞋。
她徑直朝酒店富麗堂皇的大門走去。
溫宏遠被她這副全然無視的態度氣得肝疼,額角青筋直跳,強忍著在公共場合失態的衝動,隻能快步跟上,壓低聲音繼續斥責:
“你給我站住!溫灼,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我給你的錢呢?你就穿這身破爛來參加傅家的壽宴?”
溫灼腳步未停,隻冷淡地回了一句:“我去換衣服。”
酒店女洗手間。
溫灼換上旗袍。
剪裁得宜的旗袍完美地勾勒出她纖細卻挺直的腰背線條,保守的立領和盤扣將她裹得嚴嚴實實,與今晚注定香肩美背、珠光寶氣的場合格格不入。
她對著洗手池上方光潔的鏡子,看著鏡中那張略顯蒼白卻眉眼沉靜的臉,眼底似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她擰開口紅,指尖微顫地在唇上塗了一層薄薄的口紅,像是為即將到來的戰場,覆上一層冷靜的偽裝。
走出洗手間,等在門口的溫宏遠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件樸素得甚至有些寒酸的旗袍上時,最後一絲忍耐徹底崩斷。
“溫灼!”
他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嘶啞顫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讓她微微蹙眉。
“五十萬!我給你五十萬讓你買禮服!你就給我買回來這麼個玩意兒?!這破布連五百塊都不值吧?!你是存心想讓我在傅家、在所有人麵前丟儘臉麵是不是?!穿成這樣,你怎麼可能引起傅沉的注意!”
溫灼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臂,白皙的皮膚上立刻浮現出幾道紅痕。
她抬眸,平靜無波地看著眼前氣急敗壞的男人,甚至唇角還勾起一絲極淡、近乎嘲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