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壁的寒意滲入肌膚,卻絲毫無法冷卻溫灼體內焚心般的焦灼。
耳朵裡聽不見任何外界的聲音,隻有自己失控的心跳和血液奔流的嗡鳴。
每一次搶救室那盞紅燈細微的閃爍,都像一把鈍刀在她的心口絞磨。
時間失去了意義,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
她死死咬著下唇,仿佛那是唯一能阻止自己尖叫出聲的閘門。
雙手無意識地用儘全力摳刮著冰冷的牆壁,指甲翻折帶來的尖銳刺痛,在排山倒海的恐懼巨浪麵前,渺小得如同蚊蚋的嗡鳴。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而煎熬。
她的整個世界,隻剩下那扇門,和裡麵正在生死線上掙紮的弟弟。
溫灼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
也許隻是一刻鐘,也許已是一個世紀。
就在這時,一股冰冷而暴戾的壓迫感,如同極地寒風,驟然從走廊儘頭席卷而來!
空氣似乎瞬間被凍結。
沉重的、帶著毀滅性氣息的腳步聲,一步一踏,如同重錘,砸在死寂的走廊裡,也砸在溫灼早已不堪重負的神經末梢。
是傅沉。
這個認知像一道冰冷的電流掠過溫灼的潛意識,但她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她的瞳孔依舊渙散地聚焦在“搶救中”三個字上,她的身體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恐怖威壓而本能地僵直、顫抖,但她的意識核心,依然被牢牢地釘死在搶救室的門上。
外界的一切,包括傅沉,都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扭曲的玻璃,變得模糊而不真實。
傅沉在她麵前站定。
高大的陰影完全將她籠罩,他身上凜冽的氣息混合著濃重的怒火,強勢地侵占了她的呼吸。
然而,他卻發現,這個女人,竟然沒有看他。
她像一尊被抽走了魂靈的木偶,癱靠在牆上,臉色慘白如紙,嘴唇被咬得鮮血淋漓。
從前那雙總是或冷冽或狡黠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著他身後的方向,裡麵盛滿了幾乎要溢出來的、純粹的恐懼和絕望。
她甚至還在發抖,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牆壁,指尖一片狼藉。
他滿腔足以焚毀一切的怒火,他準備好的一切詰問和暴戾的懲罰,在她這副模樣麵前,仿佛一記凝聚了所有力量的重拳砸進了棉花裡,連個回響都沒有,便被無聲地、徹底地吸收了。
這種徹底的“無視”,比任何激烈的反抗和辯解,都更讓傅沉感到一種失控的憤怒。
他猛地俯下身,冰冷的手指粗暴地攫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的臉轉向自己。
“夏夏!”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裹挾著駭人的風暴。
溫灼的目光被迫移動,但那眼神依舊是渙散的、穿透他的,仿佛他隻是個礙事的障礙物,阻擋了她看向搶救室的視線。
她的身體在他的鉗製下顫抖著,像風中殘葉,那不是因為怕他,而是源於內心更深處的、無法抑製的驚悸。
“看著我!”傅沉咬牙切齒,手下力道加重,試圖將她的意識從那個他無法觸及的地方拽回來,“你那迫不及待要‘兩清’的勇氣呢?這就要崩潰垮掉了嗎?嗯?”
“……”
溫灼的睫毛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嘴唇囁嚅著,發出一點極其微弱的、破碎的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