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話,像一把溫柔的刀,精準地捅在了溫灼最致命的軟肋上。
多一分希望。
對於剛剛從鬼門關搶回弟弟的她來說,這幾個字是無法抗拒的誘惑,也是最殘酷的綁架。
她看著那份意向書,仿佛那不是紙,而是傅沉親手為她鍛造的華麗而冰冷的鐐銬。
簽了,就意味著她明知道這是他布下的羅網,卻不得不主動將脖頸套進去。
她恨透了這種被拿捏的感覺。
她死死咬著下唇,眼眶酸澀得厲害。
剛剛結痂的傷口再次裂開,腥甜的鐵鏽味在口中彌漫。
那隻受傷指甲翻折的手,顫抖著,極其緩慢地抬起。
指尖觸碰到了那份冰冷的文件,仿佛觸碰到了傅沉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男人適時遞上一支筆。
筆尖懸在半空,劇烈顫抖。
溫灼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時,眼底隻剩下一片死寂的灰燼。
她認命般地在指定位置,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筆劃歪斜、無力,不像簽名,更像一道屈辱的傷疤,幾乎用儘了她全部的力氣。
“非常感謝您的配合。”
男人迅速收回文件,檢查了一下簽名,臉上露出完美的微笑。
“團隊會立刻與本院專家取得聯係,請您放心。傅先生還交代,請您務必保重身體,後續有任何需要,您可以隨時聯係我。”
他留下一張鑲著金邊的名片,然後帶著他的人,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而又高效地離開了。
走廊重新恢複寂靜。
溫灼看著地上那張冰冷的名片,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剛剛簽下名字卻仿佛出賣了靈魂的手。
她沒有哭,也沒有動。
一種比剛才的恐懼更深沉的令人窒息的無力感,徹底包裹了她。
她知道,“兩清”二字,在傅沉用這種方式介入的那一刻起,已經徹底成了一個笑話。
她和他之間,從此糾纏更深,債台高築,再也理不清了。
而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遠處,消防通道的門後,一道身影悄然隱匿在陰影裡。
傅沉指間夾著煙,卻沒有吸,任由煙灰緩緩掉落。
他透過門縫,冷漠地注視著那個蜷縮在牆角,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氣的纖細身影,注視著她顫抖地簽下名字,注視著她最終的死寂。
他的目的達到了。
用一種她無法拒絕的方式,重新將她牢牢鎖緊在自己的掌控範圍內。
可胸腔裡那股暴戾的躁動,卻沒有絲毫平息。
反而,在她簽下名字,徹底變成他掌中無力掙紮的獵物那一刻,變得更加空蕩與煩躁。
他想要的從來不是沉默的屈服,而是……
狠狠撚滅煙蒂,他正欲轉身離開時,溫灼的手機突然響起。
她看著屏幕上來電顯示的“溫宏遠”三個字,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粘膩的手緊緊攥住,惡心得幾乎要嘔吐。
但她還是接了起來。
她需要錢,很多很多錢。
錢不一定萬能,但絕對能夠讓她在某一時刻,不被人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