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陽光透過等候區的窗戶,在地麵拉出長長的光影。
空氣中的消毒水味似乎都因為這份靜謐而淡了些。
溫灼靠在椅子上,幾乎要陷入一種疲憊的麻木時,蘇醫生過來。
“經過上午的緊急預案和院內評估,已經將江明澈從普通vip病房轉為高級vip病房。那邊有更完善的監護係統和更安靜的休養環境,並且,醫院為他配備了專門的醫護小組,二十四小時輪值,確保能應對任何突發狀況。”
溫灼怔住,一時沒反應過來。
高級vip病房的費用是天文數字,更彆提專屬醫護團隊。
“同時,醫院剛剛結束了與國內外權威心外專家的首次線上聯合會診。這是初步製定的後續治療和抗排異反應預案,以及長期的康複規劃。”
他遞過來一個平板電腦,上麵是密密麻麻卻條理清晰的方案,詳儘到每一個可能出現的並發症及應對措施,後麵附著的專家簡曆每一個都熠熠生輝。
溫灼的手指有些發抖,接過平板,快速地瀏覽著。
那些嚴謹的專業術語和全球頂端的醫療資源,像一道堅固的屏障,在她和明澈的恐懼之間矗立起來。
她比誰都清楚,這一切,絕非金錢所能輕易辦到。
這背後是頂級的醫療人脈和強大的話語權。
是傅沉。
隻有他。
那股一直緊繃著、幾乎要壓垮她的重負,似乎被這股外力悄然托起了一點,讓她得以喘息。
“謝謝……”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是真心實意的感激。
但她心裡清楚,她最應該感謝的人,是傅沉。
送走蘇醫生,她握著手機,指尖在傅沉的號碼上徘徊了很久。
最終,那份沉甸甸的感激壓倒了一切複雜的情緒,她按下了撥號鍵。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
那頭沒有說話,隻有清淺的呼吸聲,帶著無形的壓迫感。
溫灼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真誠:“傅沉,是我。醫院這邊……病房和專家會診的事,謝謝你。真的……非常感謝。”
她說完,屏息等待著那邊的回應。
或許是一句嘲諷,或許是一句冰冷的“等價交換”。
片刻後,男人低沉冷冽的聲音才緩緩傳來,透過電流,敲擊著她的耳膜。
“謝?”他嗤笑一聲,語調裡聽不出半分暖意,“溫灼,你未免想太多。我這麼做,不過是不想看你為了掙錢養活你兩個弟弟,把自己過早累死。”
他的話語刻薄得像刀。
“你死了,你欠我的債,找誰還?”
溫灼所有感激的話語瞬間哽在喉嚨裡,心臟像是被那冰冷的言語狠狠攥了一下,又酸又麻。
她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傅先生放心,我一定長命百歲,努力賺錢還你的債。”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隨即被乾脆利落地掛斷。
聽著忙音,溫灼放下手機,看著窗外,長長地、無聲地吐出了一口鬱結在胸口的濁氣。
與此同時,市一中校門外。
黑色的越野車以一個囂張的姿態停在路邊,引得放學的學生紛紛側目。
傅沉降下車窗,手臂隨意搭在窗沿上,指間夾著一支並未點燃的煙。
他目光掃過校門口湧出的青春麵孔,精準地鎖定了一個身影。
少年穿著藍白校服,背著沉重的書包,身形清瘦,眉眼間與溫灼有幾分相似,卻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憂悒和疲憊。
他正低著頭,一邊走一邊看著手機,似乎在和誰發信息。
傅沉推開車門,長腿一邁,擋在了少年麵前。
江清和隻覺得眼前光線一暗,一股強大的壓迫感襲來。
他抬起頭,撞進一雙深邃冰冷的眼眸裡,心臟下意識地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