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傅沉的病房離開後,溫灼去車裡拿筆記本電腦。
這幾天一直忙,還有兩個廣告策劃方案沒做完,下周一就要交付,這兩天必須趕出來。
今天地上停車位停滿了,她就把車停在了地下車庫。
地下車庫光線晦暗,空氣裡彌漫著潮濕的味道。
她的腳步聲在空曠的水泥結構間發出清晰而孤獨的回響,
一直走到車邊,才發現車旁邊站了個人。
正是剛才被兒子趕出病房的傅老太太。
溫灼一點也不意外,但也沒任何反應,直接把人給無視了。
她解鎖,拉開車門,拿出電腦,關門,上鎖,抬步離開。
“溫灼,我們談談。”
傅老太太的臉上早已沒了在病房裡強撐的最後一絲體麵,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毫不掩飾的審視與厭煩。
一開口,語氣不是商量,是命令。
溫灼頓足,扭頭看她,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沒空。”
說完,她轉回頭,繼續走。
隻是沒走兩步,她便再次停了下來。
因為在她前方出現了兩名身形魁梧的黑衣保鏢,攔住了她的去路。
看來今天這“談”是避無可避了。
溫灼是識時務的,這種時候,硬來對自己沒任何好處。
她轉過身,“既然傅老夫人執意要談,那就談吧。”
“你不是沒空嗎?還以為你多硬氣呢!”傅老太太言語諷刺。
溫灼咧嘴一笑,“您說笑了,在您這位出門帶保鏢的有權有勢的豪門貴婦麵前,我這平頭老百姓怎敢硬氣?一點都硬氣不了。”
略頓,她瞥了眼頭頂的攝像頭,略帶疑惑地問:“傅老夫人這是不打算演戲了嗎?”
傅老太太沒接她這話,冷冷開口,聲音有些低,卻字字清晰,帶著砭人肌骨的寒意。
“溫灼,我最後警告你一次,離我兒子遠點。”
說著,她上前逼近一步,昂貴的香水味在閉塞的空氣裡聞起來卻像腐朽的氣息,令人作嘔。
目光如淬了毒的針,直刺溫灼。
“icu裡的生命支持係統是很精密的,有時候,一個微小的、無法追溯的參數漂移,可能就連最頂尖的醫生也隻能把這種‘意外’歸結為不幸的並發症。”
空氣仿佛瞬間被抽乾。
溫灼的脊背倏地僵直,一股冰線順著她的脊椎急速爬升,所過之處,肌肉紛紛繃緊如鐵。
看到她瞬間變化的臉色,傅老太太臉上露出一絲快意扭曲的笑容。
“怎麼?怕了?我告訴你,在京市,讓一個躺在icu裡的窮小子意外死亡,對我來說,不比碾死一隻螞蟻困難多少。到時候,你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巨大的寒意席卷了溫灼,但奇怪的是,極致的恐懼反而催生了一種極致的冷靜。
就在傅老太太說出“意外死亡”幾個字時,她的指尖下意識地撫過左耳垂上那枚看似普通的金屬耳釘。
這枚她自她兼職起就從不離身的“小玩意兒”,今天終於又要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