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樓上下來,上午的陽光有些刺眼。
溫灼停下腳步,看向跟在她身側,臉色蒼白的傅沉。
“你回病房休息,我自己回去拿東西就行。”
“我不困,”傅沉搖頭,聲音沙啞,語氣卻帶著一種不容反駁的執拗,“我跟你一起。”
溫灼不想跟他在這種小事上爭執,便隨了他。
一輛車停在兩人跟前,開車的是王文浩。
“傅先生,溫小姐,請上車,我送你們。”
“謝謝,辛苦了。”
溫灼告訴王文浩地址後便靠在車座上休息。
一閉上眼就睡著了。
傅沉讓王文浩放慢車速,等到溫灼居住的小區時已經是一個半小時後。
這是一個老小區,停車位有限,王文浩找了一圈才找到一個停車位,剛把車停好,溫灼也悠悠轉醒。
她扭頭同傅沉說:“我上樓收拾東西,你就在車裡等我。”
傅沉懶洋洋地在車座上靠著,歪頭與她對視,“都到樓下了,也不舍得請我去家裡喝杯水?”
“我家住在六樓,沒電梯。”
“六樓而已,你瞧不起誰呢?”
溫灼無語,不是她小氣不想請他去家裡喝水,而是他這副病懨懨的模樣爬到六樓,怕他吃不消。
算了,好心當驢肝肺!
“那傅先生您隨意。”
溫灼推門下車,傅沉緊跟在她身後。
這是一個有著二十多年房齡的老小區。
樓道狹窄,牆壁斑駁,但每一層樓都打掃得乾乾淨淨,家家戶戶門口都放著一個小小的鞋架,彰顯著這裡旺盛的生活氣息。
溫灼沒敢走太快,即便如此,從三樓開始,傅沉的氣息就已經不穩,不一會兒就開始大口大口喘氣。
她回頭看他。
他立刻收住呼吸,強撐著扯出一個若無其事的表情,嘴硬道:“這樓梯……設計得不錯,挺鍛煉心肺。”
溫灼:“……”
她徹底無語。
終於到了六樓。
溫灼打開門,“不用換鞋。”
房子很小,一眼就能望到頭。
老舊的木質地板卻擦得鋥亮,客廳的沙發雖然蒙著洗得發白的蓋布,卻擺放著幾個顏色鮮亮的抱枕。
靠牆的書架上,密密匝匝塞滿了機械工程和編程類的舊書。
旁邊牆上掛著一幅略顯幼稚的向日葵油畫,筆觸大膽,色彩濃烈,是溫灼跟兩個弟弟一起完成的一幅畫,透著一種笨拙卻蓬勃的生命力。
陽台上晾著衣服,綠植生機勃勃。
這裡,處處都透著主人的用心、堅韌和對生活的熱愛。
但也處處都透著……拮據。
傅沉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酸澀得發疼。
他記得資料顯示,三年前她父母出事後,麵對巨額賠償,她不得已賣掉了家裡寬敞的電梯房,輾轉搬到了這裡。
從雲端跌落泥潭,需要多大的勇氣和力量?他無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