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張佑寧如炬的目光和那個毫不留情的假設,傅沉臉上沒有任何被冒犯的不悅。
他沉默了片刻。
這沉默並非猶豫,而是像寶劍出鞘前最後的凝滯,隨之而來的是低沉而清晰的、斬釘截鐵的回答。
“哥,”他鄭重地叫了聲張佑寧,開口說,“我調查她,不是為了評判她,而是為了了解我這三年錯過的、她所經曆的一切。我想知道她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罪,我想把她走過的路,再在心裡陪她走一遍。”
他頓了頓,眼神銳利地看向張佑寧,仿佛要穿透他的身體,看進這個問題的本質。
“你的問題,建立在‘不光彩’和‘迫於無奈’上。但在我看來,在生存麵前,在保護至親麵前,很多所謂的‘光彩’是奢侈品。”
“我愛的,從來不是活在真空無菌環境裡的公主。我愛的是那個無論身處何種絕境,都咬著牙、淌著血也要帶著弟弟活下去的勇士。”
“如果……”傅沉的聲音更沉了幾分,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冷靜,“如果她真的如你假設的那樣,為了錢,或者為了活下去,做過一些在你們看來‘不光彩’的事。那麼,我會恨。”
張佑寧眉頭微蹙。
傅沉接著說道:“我恨那個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卻缺席了的自己。”
他的目光沉靜如水,卻帶著千鈞之力。
“我恨那個讓她不得不獨自麵對無奈的世道。但我絕不會因此看輕她一分一毫。我隻會更心疼,更用力地把她抱緊,告訴她‘都過去了,以後有我’。”
他斬釘截鐵地做了最終陳述:“我愛的是她的靈魂,是她在泥濘裡打滾卻從未熄滅的生命力。她的過去,無論是什麼樣子,都構成了現在這個讓我深愛、也讓我敬佩的溫灼。所以,你的問題的答案是——會。無論如何,我都會。”
傅沉的眼神坦蕩而熾熱,裡麵沒有絲毫的搖擺和虛偽。
張佑寧緊繃的神色終於緩和下來,他深深地看著傅沉,似乎在確認他話語裡的每一個字是否都發自肺腑。
良久,他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抬手拍了拍傅沉的肩膀。
“醒醒,希望你永遠記住你今天說的這些話。”
張佑寧的語氣依舊嚴肅,但裡麵的審視意味已經褪去,“灼灼看著堅強,心裡比誰都重情。她經不起再來一次的失去了。”
“我知道。”傅沉鄭重地點頭,“我不會再讓她一個人。”
然而,此刻被兩個男人如此嚴肅討論著的主角溫灼,卻對這個問題完全不在意。
父母離世後的這三年,她帶著兩個弟弟在泥濘中艱難求生,為了掙錢,她確實曾在灰色邊緣地帶遊走過,但她始終都有自己的底線和原則。
她可以拚命,可以流汗,甚至可以流血,但她絕不出賣自己的尊嚴和靈魂。
她行得正,坐得直,內心一片坦蕩。
所以她從未假設過“如果自己真的不堪”這樣的問題,因為不會發生,所以更不會為此煩惱。
她現在滿心滿眼,都被巨大的喜悅充斥著。
弟弟明澈明天就可以從icu轉到普通病房了!
她剛才回到醫院就直接去找了蘇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