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陳清輝的慘叫隻持續了一瞬。
因為溫灼的另一隻手已然扼住了她的咽喉,雖未全力收緊,但那冰冷的觸感與精準的壓力,足以將任何聲音化為徒勞的喘息。
“陳清輝,我沒時間陪你演戲。”
溫灼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像手術刀一樣精準地切開空氣。
陳清輝的嚎叫被死死堵回喉嚨,隻剩下破碎的嗬嗬聲。
她抬起頭,眼中最初的瘋狂被劇烈的痛苦和純粹的恐懼覆蓋,整張臉扭曲變形。
溫灼麵無表情地鬆開了手。
失去支撐,陳清輝瞬間癱軟在地,抱著詭異彎曲的手腕,身體因劇痛而不停顫抖。
“現在,能聊了嗎?”
溫灼俯身,陰影如無形的牢籠,將蜷縮的獵物徹底籠罩。
一個能精準找到明澈,並被人當槍使的女人,她最初的動機真的隻是喪子之痛嗎?
或許,一切的源頭,在她兒子的死因上。
“第一個問題,”溫灼開口,字句清晰冰冷,不容置疑,“你兒子是怎麼死的?”
這問題像一顆墜入冰湖的石子,打破了房間裡僅剩的聲響,隻餘下陳清輝粗重痛苦的喘息。
一陣死寂。
陳清輝的肩膀先是劇烈地一顫,仿佛被無形的電流擊中。
她猛地抬起頭,那雙原本渙散的眼睛裡,恨意驟然爆發,死死釘在溫灼臉上,要將她千刀萬剮。
她的胸膛開始不正常的起伏,乾裂的嘴唇劇烈哆嗦著,仿佛積壓了許久的怨怒和痛苦都在此刻沸騰衝撞,急需一個爆發的出口。
她的喉嚨裡發出“咯咯”的怪響,像是瀕死野獸的嗚咽。
終於,她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從腫脹的喉管和齒縫裡,硬生生碾出兩個沾滿血腥氣的字——
“……自殺!”
話音落下的瞬間,如同被紮破的氣球,她全身的力氣仿佛隨著這個答案被徹底抽空。
那副用來武裝自己的癲狂的鎧甲碎裂了。
她不再嘶吼,身體徹底癱軟在地。
唯有那雙燃燒著無儘仇恨與絕望的眼睛,依舊死死地、詛咒般地釘在溫灼臉上,仿佛在進行一場無聲的淩遲。
嘴唇無聲地翕動著,重複著那兩個字的口型。
溫灼靜靜地看著她,雙臂在身前交疊,形成一個冷淡的防禦姿態。
她銳利如冰錐的目光,穿透那層猙獰的恨意,敏銳地捕捉到對方眼底一閃而過的、更深沉複雜的痛苦。
“你兒子自殺,”溫灼的聲音平穩,聽不出任何被指控的波瀾,“與我有關?”
“有關?!當然有關!”
陳清輝像是被這句話狠狠刺中,身體猛地一彈,斷腕的疼痛讓她五官扭曲。
她死死攥著自己胸口的衣服,嘶聲道:“他那麼好的一個孩子,從小到大都沒讓我操過心……直到遇見了你!”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刺耳。
“他手機裡、日記裡全是你!他說你就像雪山尖上的一道月光,看得見,摸不著,凍得他心口發疼……他鼓足勇氣想靠近你,你卻用一句‘不談戀愛’把他永遠封在了冰窖裡。”
下一秒,她的聲調猛地撕裂開來,“可你憑什麼?!憑什麼說不談戀愛,轉頭就找了彆人!”
“他三天不吃不喝!抱著我問‘媽,是我不配嗎?’”
她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發出沉悶的“咚咚”聲,“我的雲雲……我可憐的雲雲啊……”
“三年前……哈哈……三年前!”她又哭又笑,狀若瘋癲,“你分手了,他以為他終於有機會了……”
她的臉因極致的怨恨而扭曲,死死瞪著溫灼。
“可你呢?!你再次拒絕他!轉頭就挽住能當你爹的老男人的手臂!”
“錢!你就隻愛錢!你看不上他,你看不起他的真心!”
她嘶吼著,用未受傷的手瘋狂抓撓著自己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