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最濃重時吞沒一切,而黎明終將以它自己的方式到來。
第二天,大雨如期而至,瓢潑一般席卷了整個京市。
鉛灰色的天空仿佛漏了一般,雨水連成密集的水幕,用力衝刷著高樓、街道和樹木,將連日來的悶熱與塵埃,連同某些盤踞在心底粘稠得化不開的悲傷,都暫時衝刷得一乾二淨。
溫灼早早就把清和叫起來,趕在早高峰前出發。
雨勢太大,路上積水嚴重,車子緩慢前行,用一個多小時才抵達考點附近。
張翊找了個地勢較高的地方停車。
距離進考場還有一段時間,江清和趴在車窗上,看著外麵模糊的世界,一臉擔憂。
“姐,我在一樓考試,不會考著考著教室進水吧?”
“學校有應急方案,”溫灼揉了揉他的腦袋,語氣平靜,“安心考試。”
她動作細致地給他穿上雨衣,仿佛這是此刻唯一能牢牢掌控的事。
一上午,大雨不停。
上午十一點四十分,最後一門考試結束。
溫灼得了準許,穿著雨衣,撐著一把大傘,在風雨中艱難走進校園接弟弟。
江清和縮著脖子在教室外的走廊裡等秦朗,早上是秦朗把他送到教室的,交代他中午考完試在這兒等他送他出去。
見到姐姐,江清和眼睛一亮,“姐,你咋進來了?”
“考完試安檢撤了,我就跟門口保安說了情況,做了登記,保安就放我進來了。”
溫灼放下雨傘,給他裹好雨衣,正要聯係秦朗,就見他匆匆趕來。
“中午一起吃飯吧。”溫灼發出邀請。
秦朗略有遲疑,“方便嗎?”
“你有空就方便。”
“行!校門口等我十分鐘。”
溫灼推著江清和來到校門外,張翊在門口等著,見兩人出來,立刻上前把手裡的傘撐在溫灼上方。
“謝謝。”
溫灼抹了把臉上的雨水。
雖然穿著雨衣,但架不住雨大風大,身上沒打濕,但卻一臉的雨水。
房車停在距離校門口幾十米遠的地方,還需要再走一段。
三人終於回到車裡。
溫灼脫了雨衣,先確認江清和沒有被淋到,這才鬆了口氣,拿了條毛巾擦臉。
“張翊,一會兒把車開到校門口,中午請秦老師吃個飯。”
“是。”
車子剛到校門口,秦朗也從學校出來。
接到秦朗,溫灼問:“中午想吃什麼?”
秦朗:“我什麼都行,看你們的。”
江清和舔舔嘴唇,“姐,我想吃昨天中午那家的排骨和蘑菇湯。”
“好。”溫灼扭頭同張翊交代,“去陸承一的私房菜館。”
車子在雨中平穩行駛,最終停在一處清雅的院落前。
陸承一的私房菜館鬨中取靜,滂沱大雨中也自有一番意境。
幾人下了車,快步穿過庭院,剛走進廊下,就與從裡麵出來的林星染和陸承一撞個正著。
“乖寶?!”林星染驚喜地上前挽住她,隨即對陸承一吩咐,“快去準備包間,今天這頓你請客,算是賠我上次放乖寶鴿子。”
說完,她看了看溫灼身後,隨口問道:“傅老板沒一起?”
“他這幾天出差了。”
溫灼話音剛落,一個帶著譏誚的女聲便從身後切了進來。
“出差?”
溫灼的脊背幾不可察地僵直了一瞬。
連日來積壓的疲憊、擔憂和緊繃的神經,讓她的耐心已然降至冰點。
她沒有回頭,下頜的線條繃緊,像一根被拉到極致的弦。
這個女人,見過一次就足以讓人生厭!
沈晚晴踩著高跟鞋,咄咄逼人地繞到她麵前,臉上掛著毫不掩飾的惡意。
“溫灼,傅沉在國外出車禍,都被醫生下兩次病危通知了,你居然還有閒情逸致在這裡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