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李雯娜透過玻璃窗看著過渡監護室內的一幕,不自覺地捏緊了手指,臉上的擔憂淡去,眼底掠過一絲冷意。
雖然她聽不到裡麵在說什麼,但傅沉凝視屏幕的眼神,以及恩利那個助理的姿態,已說明了一切。
她在門口又站了一會兒,直到張佑寧察覺到門口有人,視線掃過來,兩人四目相對了片刻,她這才深吸一口氣,臉上重新掛起得體而憂心的表情,轉身離開。
“你說她會去哪兒?”王文浩問。
張合正低頭回複弟弟張翊的信息,聞言抬頭睇他一眼,反問:“你說呢?”
說話間,信息已經發出去:【李明德的事不可能就這麼結束,近期恐還有事端,再加派人手,務必保證溫小姐及其弟弟們的絕對安全!】
傅家老兩口住在醫院附近的一家酒店套房裡。
李雯娜從醫院離開後,徑直來到了這裡。
她將傅沉的情況以及在過渡監護室外看到的情景,連同自己的“擔憂”,仔細說與二老聽。
末了,她語氣真誠地建議:“我問過恩利醫生,他說阿沉後期的康複至關重要,尤其是腦部受創患者,心理慰藉有時比藥物更有效。我聽說阿沉在國內有位感情很好的女友,如果可能的話,是不是請她過來陪著阿沉康複會更好?”
傅家老兩口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傅老太太重重歎了口氣,謊言張嘴就來。
“自醒醒出事到現在,她連個電話都沒有,我孫子給她發信息說了他小叔的情況,她也沒回。想來她是選擇了更輕鬆的生活吧,畢竟醒醒這也不知道能恢複到什麼程度。”
“啊?”李雯娜臉上立刻流露出恰到好處的震驚與惋惜,她微微蹙眉,聲音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同情,“怎麼會這樣。”
“是啊,我們也沒想到。”傅老太太搖頭,仿佛對此既痛心又表示了十分的理解,“人嘛,都是現實的。”
房間內陷入短暫的沉默,三人各懷心思,許久都沒人出聲打破這靜寂。
李雯娜的提議被一個“合情合理”的謊言堵了回去,表麵上看,話題似乎就此終結。
然而,傅老爺子布滿皺紋的手指,卻在膝頭無意識地撚動著,他渾濁又銳利的眼睛看向李雯娜,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種深思熟慮後的沉重。
“雯娜,你是個好孩子,在這個時候還能不離不棄地守著醒醒,你這份情,伯伯記下了。既然那個女人做出了她的選擇,也罷,強求不來。”
他話鋒微妙地一轉,將溫灼的“拋棄”坐實,同時將李雯娜抬到了“雪中送炭”的高度。
“隻是,醒醒現在這個情況,正如你所說,康複離不開心理支持。我們年紀大了,精力不濟,很多事,恐怕還要多麻煩你費心。”
這番話,看似是無奈的托付,實則是一種隱晦的認可和鼓勵。
李雯娜心頭一跳,一股混合著得意與野心的熱流湧上。
她努力壓下嘴角的弧度,垂下眼睫,做出恭順又堅定的模樣。
“傅伯伯您言重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和阿沉認識多年,是同事,也是朋友,於公於私,我都希望他能儘快好起來。”
“好孩子,謝謝你。”
此時的過渡監護室內。
傅沉再次陷入沉睡,監護儀上的數據平穩地跳動著。
恩利醫生記錄完最後一組數據,看向張佑寧,語氣專業而冷靜。
“三分鐘的情感刺激,數據反應積極,未出現不良波動。但這隻是開始,他需要的是持續、穩定的恢複環境,而不是情緒的劇烈起伏。”
張佑寧連忙點頭,“我明白。恩利,今天謝謝你。多虧你通融,他與心愛之人的視頻給了他很大力量。”
恩利擺了擺手,準備離開。
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她對他的情緒穩定、病情恢複都是積極的,但她無法到場,是嗎?”
張佑寧點頭,“是。”
恩利挑了下眉梢,沒再說什麼,轉身大步離開。
張佑寧跟在他身後,也出了過渡監護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