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黎簇幽幽轉醒。
一睜開眼,天色已經有些暗了。
“咳,咳——!”
黎簇剛想開口,喉嚨卻乾得像是被砂紙打磨過,微弱的呼吸帶著火辣辣的痛楚和濃重的土腥味。
他詫異發現自己並非躺在沙地上,而是…在移動?
身下是堅硬而富有彈性的觸感,隨著步伐有規律地起伏。
以及,某種難以形容的、如同冷兵器般的凜冽氣息混雜著鑽進鼻腔。
有危險!
沙海磨礪出的本能瞬間壓倒了一切不適。
黎簇全身肌肉瞬間繃緊,如同受驚的獵豹。
他猛地想要彈起,卻牽動了不知名的傷勢。
劇痛讓他眼前一黑,悶哼一聲,身體又不受控製地軟了下去。
“謔!醒了?”
一個透著玩世不恭的熟悉聲音在頭頂響起,語氣裡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驚訝和濃厚的興趣。
“啞巴,你這‘撿’回來的小朋友,勁兒還挺大,剛醒就想蹦躂?”
黎簇的心臟狂跳!
他強忍眩暈,努力聚焦視線,終於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他正被人背著。
背著他的人,身形挺拔,穿著深色的連帽衫,帽子拉得很低,隻能看到一個線條冷硬的下頜和緊抿的薄唇。
步伐極其穩健,即使背著一個成年男性在鬆軟的沙地上行走也如履平地,沒有絲毫晃動。
黎簇剛才感覺到的那股凜冽如寒淵的氣息,正是來源於此人。
而剛才說話的人,就走在旁邊。
那人個子很高,穿著一件沾滿沙塵的黑色皮夾克。
臉上架著一副即使在沙漠裡也穩穩當當的墨鏡,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意,正饒有興致地低頭打量著他。
墨鏡遮擋了眼神,但那審視的目光如同實質,讓黎簇渾身不自在。
看到這兩人,黎簇心下便是一驚,這兩人的臉他很熟悉。
黑瞎子和……張起靈。
難道他們也來巴丹吉林沙漠了?
那,吳邪呢?
他是不是也來了?
“放…我下來!”黎簇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硬。
他掙紮著,試圖脫離這個對他來說陌生又熟悉的人的背脊。
說陌生,因為他們之間從來沒有見過麵。
說熟悉,則是因為黎簇懷著不知名的原因,後麵暗中打探了他很多事。
此刻背著他的男人腳步微微一頓,卻沒有立刻放下他,隻是側過頭。
帽簷的陰影下,一雙沉靜如古井、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眼睛,淡淡地掃了黎簇一眼。
那眼神沒有任何情緒,卻帶著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讓黎簇瞬間僵住,所有反抗的念頭在刹那間冰消瓦解。
搞什麼啊,救人還帶強迫的!
“彆急嘛,小朋友。”墨鏡男笑嘻嘻地開口,打破了僵局。
“你剛才暈倒在蛇窩旁邊,渾身是血,要不是我們小哥眼疾手快把你撈出來,你現在估計都成蛇糞了。”
他指了指黎簇身上沾滿暗紅血跡和沙土的黑色衝鋒衣,以及小腿外側綁著的、已經被卸下的戰術匕首鞘。
“裝備挺專業啊,不像普通驢友,哪來的?叫什麼?”
什麼意思?
黑瞎子怎麼不認識自己了。
黎簇最開始就感覺到的隱隱違和感終於徹底顯現。
黎簇的心沉了下去。
難道是剩餘的汪家人假扮的?可是這有什麼意義?而且……
黎簇忍不住偏頭,看向沉默背著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