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組織了一會兒措辭,緩緩說出壓在心底的話。
“我曾經有一個在家長裡短蹉跎多年的母親,有一個常年暴躁嗜酒的父親,或許因為家庭的原因,我有些缺愛。”
聽到這,胖子眉頭皺起。
“十七歲時,我遇到了一個人,他綁架了我,我應該恨他的,但他在我的人生占據了絕大部分的位置。”
“他像我想象中的父親那樣強大神秘,又像母親那樣溫柔關切。”
他對吳邪的感情,愛說起來太單調,恨說起來又太決絕。
或許,無能為力要多一些。
不論是對從前的吳邪,還是現在這個吳邪。
洞內一片安靜。
許久,胖子咂巴兩下嘴,搶先開口罵道:“這人是不是就往你背上刻字那個,真他媽王八犢子。”
明白了,吳邪全都明白了。
怪不得黎簇總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著自己,原來是因為他跟那個綁匪關根長得像,原來是因為他對那個關根是這種感情。
黎簇看著麵前的吳邪,問道:“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黎簇現在都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對待吳邪了,既狠不下心對付他,又沒辦法完全坦誠相待。
吳邪蹙眉,有些猶豫著開口:“黎簇,我覺得你或許隻是患上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吳邪極力想讓黎簇擺脫掉這些感情。
“那個關根是老謀深算,處心積慮,是有預謀的。”
“你或許對他並沒有那麼深的感情,隻是當時心理自動產生保護機製,又或者你隻是將沒得到的父愛和母愛投射到了他身上。”
黎簇看著麵前苦口婆心的吳邪,突然變臉:“你有病吧,我三觀正著呢。”
“不是,黎簇,我就是覺得……”吳邪抓耳撓腮,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他的感受。
他就是覺得那個關根混球得很。
自己因為跟他長得像,最開始就無緣無故被黎簇遷怒,現在黎簇偶爾還透過他來懷念對方。
吳邪想想就膈應得慌,同時充斥著巨大的委屈。
他張口就開始抹黑:“你那個時候才十七歲,那個關根就乾出綁架這種齷齪的事情,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不想黎簇再這麼惦記著那個關根。
胖子也跟著道:“小簇,你等著,咱們這次要是能出去,胖哥找到他在哪,保準第一個削他,讓他跪在你麵前哭爹喊娘。”
黎簇被胖子這話逗得笑起來,過後意味深長道:“胖哥,這可是你說的。”
胖子鄭重的點點頭:“我保準給他屎都打出來,誰攔著也沒用。”
吳邪不甘示弱:“我也是。”
張起靈看看黎簇,又看看吳邪和胖子,抿抿唇後,還是沒說話。
方才洞內沉重的氣氛,因為胖子的玩笑話好了許多。
不過接下來的幾天,黎簇開始為自己坦露部分經曆的行為感到後悔。
吳邪或許是自覺經過這一番談話,彼此間關係親密很多,時不時就湊過來,跟癩皮狗似的黏在他旁邊,趕也趕不走。
胖子開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展現他的關愛。
不過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胖子也無處發揮,隻能多往旁邊潮濕的洞捯飭兩趟,把他當水牛喂。
黎簇還總是從另一邊的方向察覺到莫名的視線,但每次轉頭看去,永遠隻能看到張起靈在垂眸思索或閉目養神。
他抓不到張起靈的小辮子,還得被時不時監視,自己把自己氣得夠嗆。
黎簇被這三個人不同的騷擾方式煩得不行,那天的感動也蕩然無存了。
就這樣煎熬的度過了五天,事情發生了轉機。
黎簇半睡半醒間,聽到點細微的響動。
他猛地睜開眼,瞳孔在黑暗中適應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