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狐疑的目光在自家二叔和黎簇之間來回逡巡,試圖從兩人臉上找出蛛絲馬跡。
二叔依舊是那副八風不動的樣子。
而黎簇的臉色雖然不難看,但也絕對算不上好。
那是一種疏離的,帶著點事不關己的淡漠,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厭倦。
這種表情,吳邪隻在黎簇極度不耐煩,或者想徹底擺脫什麼的時候才見過。
“二叔,你跟黎簇剛剛在說什麼?”吳邪緊緊盯著吳二白,試圖從他臉上找到答案。
但吳二白是什麼人,吳邪如今的道行在他麵前完全不夠看。
吳二白看著自家侄子這副緊張兮兮,仿佛護著心愛玩具生怕被人搶走的樣子。
再瞥了一眼旁邊黎簇那副“看戲”的姿態,隻覺得一股難以言喻的心累。
他吳二白縱橫半生,算無遺策,怎麼就攤上這麼個在“感情”問題上腦子缺根筋的大侄子?
吳二白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額角隱隱跳動的青筋,用一種近乎“眼不見心不煩”的疲憊語氣,揮了揮手。
“行了行了,我能跟他說什麼?你的朋友我還不能見見了?走吧走吧,彆在我這兒杵著了,你要做什麼就趕緊去做。”
這近乎“趕人”的態度,反而讓吳邪更加確信二叔肯定跟黎簇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但眼下二叔明顯不想再談,他也不敢再多問。
黎簇接收到吳邪那充滿詢問和擔憂的眼神,心裡隻覺得好笑。
這傻狗,自己都被他二叔當槍使了,還在這擔心我?
他懶得再待下去,直接站起身,動作乾脆利落。
黎簇對著吳二白的方向極其敷衍地點了下頭,算是告彆,然後看也沒看吳邪,抬腳就往外走。
“黎簇,”吳邪見他要走,連忙跟上,“二叔,我們走了。”
兩人一前一後,沉默地穿過清幽雅致的庭院。
直到走出彆墅不遠處,黎簇停下腳步,沒有回頭,聲音平淡無波:“吳邪,我要走了。”
“啊?”吳邪猛地抬頭,一臉錯愕,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走?現在?去哪?怎麼突然這麼急?”
一連串的問題砸了出來,聲音裡充滿了猝不及防的慌亂。
他以為黎簇至少會在吳山居多待幾天,他們可以好好聊聊天,吃吃飯,逛逛西湖……
他甚至都開始盤算明天帶黎簇去哪裡吃最地道的杭幫菜了。
黎簇轉過身,看著吳邪那張寫滿驚訝的臉,還有那雙寫滿了“為什麼”的狗狗眼。
那眼神太乾淨,太直白,帶著毫不掩飾的不解和不甘心。
黎簇心裡那點煩躁奇異地被撫平了一些,但離開的念頭卻更加堅定。
他對吳邪之前說的那些吃的喝的沒興趣,倒是後麵跟著吳邪遇到一些稀奇事他還覺得好玩些。
與其在這浪費幾天時間,不如早些去找蘇萬和楊好。
“有點事。”黎簇言簡意賅,沒有解釋。
他看著吳邪,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平靜,“等你後麵有安排了,再給我發消息吧,我先走了。”
這句話,既是對吳邪的交代,也像是一個隱形的承諾。
他並非要徹底消失,隻是暫時離開。
吳邪看著黎簇那張平靜無波的臉,聽著他平淡卻異常堅決的語氣,一股巨大的失落和無力感瞬間攫住了他。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挽留的話,例如“房間都給你收拾好了”、“杭州還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無數個理由在舌尖打轉,但在黎簇那雙淡然卻帶著距離感的眼睛注視下,所有的理由都顯得蒼白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