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站在楊好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楊好毛茸茸的小腦袋頂。
沉默了幾秒鐘,黎簇忽然抬起腳,動作很輕,帶著點漫不經心的痞氣,用鞋尖不輕不重地踢了一下楊好撅著的小屁股。
“喂,小孩。”黎簇的聲音在傍晚的微涼空氣裡響起,帶著股懶洋洋的調子。
“蹲這兒乾嘛呢?當蘑菇啊?還是跟螞蟻拜把子了?”
楊好被踢得一個趔趄,差點趴地上。
他手忙腳亂地穩住身體,再次抬起頭,小臉漲得通紅,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或者兩者都有。
他瞪著黎簇,那雙大眼睛裡情緒複雜極了。
有被踢了屁股的羞惱,有被抓包的窘迫,但更多的,還是亮晶晶的興奮和期待。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反駁,但喉嚨裡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半天哼哧不出什麼話。
黎簇看著他這副窘迫又倔強的小模樣,心裡那點惡趣味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他故意冷著臉,挑了挑眉,用慢悠悠的語氣說道:“怎麼?啞巴了?再不說話,我可走了啊?”
說著,還真作勢要轉身。
“彆走!”這一招簡直像按下了楊好身上的某個開關。
楊好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情急之下脫口而出,聲音又響又脆,在寂靜的傍晚格外清晰。
黎簇停下腳步,好整以暇地轉過身,雙手抱胸,垂眼看著他:“說吧,蹲這兒乾嘛?數螞蟻能數出金子來?”
楊好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小臉更紅了。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像是下定了某種巨大的決心,仰著頭,用儘全身力氣朝著黎簇大聲喊道。
“我,我要拜你為師!我想讓你教我功夫!”
黎簇:……
黎簇臉上那點故意裝出來的冷漠和痞氣瞬間僵住,嘴角幾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拜師?教功夫?
什麼玩意兒?!
他看著眼前這個小豆丁,身高剛過自己大腿根,穿著洗得發白的舊外套。
小臉因為激動和緊張而漲得通紅,眼睛卻亮得驚人,裡麵充滿了崇拜和期待。
仿佛站在他麵前的不是什麼租住在頂樓破出租屋裡的神秘青年,而是隱居在鬨市裡的絕世高人。
黎簇的內心瞬間被無數個巨大加粗的問號和感歎號刷屏了。
???
楊好,我把你當失散多年的未來兄弟,你他媽居然想當我徒弟?!
這輩分簡直亂了套了!
無數槽點在黎簇心裡奔騰咆哮,差點把他噎得背過氣去。
他強忍著扶額的衝動,努力維持著麵部表情的平靜,居高臨下地審視著眼前這個做著“武俠夢”的小楊好。
楊好被他看得心裡發毛,那股子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像被戳破的氣球,迅速癟了下去。
但他還是倔強地仰著小臉,不肯退縮,隻是眼神裡多了點忐忑和委屈。
黎簇看著他那副眼巴巴,委屈又倔強的小模樣,內心突然產生極其古怪的愉悅感。
他們三人中,楊好的身手一直是最好的。
經曆那一係列的事情後,隨著地位的提高和閱曆的增加,楊好的性格也越發的沉穩,做什麼事情,他都自信能夠把控風險。
結果,現在卻要眼巴巴求著自己拜師。
黎簇強行壓下幾乎要衝破喉嚨的笑意,感覺自己的嘴角肌肉在瘋狂造反。
不行,不能笑場。
得繃住!得維持住自己高冷的形象!
於是,黎簇努力調動起所有的麵部神經,終於成功地讓自己的臉看起來依舊沒什麼表情,甚至比平時更冷了幾分。
他微微眯起眼睛,用一種極其平淡,甚至帶著點嫌棄的語氣,清晰地吐出兩個字。